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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雅典学派 第三部 看不见的城市】第四十五章 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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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11-04-13 07:20

四十五:真心话(2010-11-06

一次次战胜自我,又一次次败给了时光和思念。BY:叶莲娜

*****************************************************

2343年5月26日,雅典娜公学院高中部百年大庆进入倒计时。

这一天,高中部所有课程停止,教师放假,所有学生都成了校园义工。

按照高中部传统,以往的5月26日只有半天假期,高中部的课业经过严格编排,教师们不接受任何法定假期以外的休息日,即使是百年大庆。

今年,在雅典学派学习部长阿布罗狄一而再再而三的恳求下,教师组终于同意26日全天放假。一来,雅典学派八位部长集体反应时间不够,任务太重;二来,当铺天盖地的贺礼贺电从地球的各个角落飞向高中部,雅典的大大小小旅馆都接到高中部的住宿预定,雅典的邮电局和快递公司几乎跟着高中部一齐加班,学生们连上课时候都在整理自己需要负责的来宾资料,并强忍着瞌睡做笔记,连续数日只能睡几个小时,这情况太过骇人听闻,老师们感叹一句:“不愧是百年大庆!”然后,集体让步。

5月26日,所有在校生在会长的命令下,同步睡了一个懒觉。生活部的部员还在女生宿舍派送睡眠面膜,男生们忙碌之余不忘上网发帖:“生活部长是不是太体贴了?”下面有财政部部员回帖:“那是校友赠送的礼品。”——这次校庆,很多从高中部毕业的学生主动提供各种赞助,赞助品花样百出,一位化妆品供应商送给高中部二十箱女士睡眠面膜。校庆阶段外交部和财政部合作无间,当珍妮和冰河看到快递来的二十箱名牌面膜,一个差点狂笑,一个满脸黑线。

在卡妙部长眼里,赞助的形式只有一种:货币。他把二十个箱子自动兑换为货币,正考虑卖给雅典的哪家美容用品店,生活部却派了几个人搬的搬、分的分,全部送到了女生宿舍。

“生活部长也这么会讨好女孩子啊!”在女生们的欢呼中,有男生酸溜溜地说,亚尔迪连忙正装上阵发帖说:“这都是学习部长的主意。”

“我就知道!”一秒后,数个ID同时回了这一句,女生赞美,男生怒骂,阿布罗狄部长以他百日不变的大众情人形象,牢牢占据高中部男性公敌榜首。

正在为安裴学姐忙碌的阿布罗狄第二天才知道有这件事,他看了一眼亚尔迪,亚尔迪笑呵呵地说:“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的!不用谢我!”阿布罗狄不言不语,骑上自行车弯弯绕绕地走了,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午饭过后,接待日准备工作正式开始,艾欧利亚带着体育部部员一起来到白羊宫,星矢和莎尔拉同时大叫:“我的天啊,外部,你还活着吗?”

白羊宫被一麻袋接一麻袋的信件、一箱接一箱的礼物淹没着,而这个精简部门的部员们还在一边通电话,一边拿着电脑做记录,穆从山一样的文件中探出头,勉强维持着风度说:“谢谢体育部。”——从今日开始,体育部停止帮助文艺部,完全归外交部安排。

“我们来听明天的安排……”艾欧利亚看着外交部每个人手里至少三个电话的架势,心里发毛,一个部门一个风气,穆手下的人也和他一样,标准工作狂。他问:“我们能帮什么忙?”

“各位。”穆拍了下手,外交部的人停顿了手中的工作,听部长说:“记录和回邮的工作交给体育部。”

“是!”回答很整齐,紧接着穆消失在文件海洋中,一名外交部员面无表情地教体育部众人如何分类记录地址,如何回复邮件、贺卡、礼品,几十台打印机正在他身后齐刷刷地开动。艾欧利亚愣愣地问:“所有人都要回复?”

“是的。”

“太浪费了吧?”

“这是礼貌。”

“这么多,干得完吗?”

对方回了他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抬脚走了。

“白羊宫的人让人由衷不爽。”莎尔拉副部说出了艾欧利亚的心声。

不爽归不爽,体育部的部员们很快分配任务,两人一组一台电脑,一个负责扫描地址,一个负责核对输出,再上一层负责整理礼品,负责十个小组。礼物分普通明信片,回复一般贺件;校友明信片,是特制的有数位教师签名的明信片,附带随机的风景小卡片,回复给发来贺词的校友以及能够确定地址的毕业生;贵宾礼品,回复给赞助商和各个团体组织。

在穆的(强行)建议下,贵宾礼品有三样,立体地图、“百年二十人”石膏像、雅典学派画册。工厂制模赶制印刷,雅典学派众人惊讶地发现,实际赶制数量比预计多了五万份。

“卡妙搞错了吗?多了的怎么办?”几个人同时问,卡妙态度坚决地说:“用来卖。”

“卡妙,我们得到的拨款很多。”撒加提醒。

“卖掉。”

“这些都是纪念品!”艾俄洛斯受不了地吐烟圈,难不成校庆摆地摊?

“卖掉。”

无论其他人讲什么道理,财政部长睁着他那比铁公鸡还铁的眼睛,重复一个字:“卖。”而且还准备了多少套校园卖,多少套网上拍卖,多少套找人签名预售,多少套囤积等断货后黑市卖限量,最后,计算器上出现一个数字,众人嘴里像塞满鸡蛋,半天说不上话。米罗反应最快,第一个跳起来抓起样品往怀里揣,艾欧利亚紧随其后,两个人差点打起来。迪斯对卡妙说:“做为同学,我终于可以不担心你饿死,不过跟着这么一个败家子,你再会赚钱也没用啊!甩了他吧!做X不戴套的人不可信!”

“需要戴几十层充门面的人闭嘴吧。”米罗懒洋洋地反驳,艾欧利亚眨眨眼,不甚理解地问迪斯:“为什么要戴几十层?”几个反应过来的人差点笑破肚皮,转不过弯的人还在努力思考,阿布罗狄苦笑:“米罗,太毒了吧?”迪斯指着米罗大骂:“你再说小心我先X后杀!”

“你还是先杀后X吧,六十秒秘密被人知道不好。”米罗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两个人继续挖苦谩骂对方,很明显,意大利流氓的骂功比不上米洛岛混混,等到对骂进行到国骂比拼,修罗手中寒光一闪,迪斯和米罗胸前的链子应声而断,两个银质调色盘跌在地上。

“闭嘴。”修罗说。

余人以不怕手断掉的力气拼命鼓掌,这两个人鸡毛蒜皮吵个没完,修罗的举动,大快人心猫心狗心鹦鹉心。

米罗哼着歌,自从修罗斗牛后,他对修罗的话很是尊重,当下捡起两个坠子放进口袋,迪斯一面骂“小人得志”,一面叫:“那是我的!”“我的战利品!”“放下!那东西值3欧元!3欧元!”“不放!这是3欧元!”

“原来……我们已经贫穷到这个程度了。”撒加感叹,穆、艾欧利亚、亚尔迪、阿布罗狄拼命点头,恨不得泼点饮料在眼睛里增强效果。

“好吧,卡妙,按你说的……卖吧。”撒加妥协,艾俄洛斯手里的烟掉了,不客气地问:“您是打算做百年最丢人首席吗?”

“会长好样的!我们支持你!”可惜已经有半数以上的人在欢呼,艾欧利亚呼出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生活费了!”又挺直腰板对艾俄洛斯说:“我再也不用给你打工了!”艾俄洛斯点头:“你说的对,白眼狼。”

随便和哥哥吵了几句,艾欧利亚直到第二天都维持着超级良好的心情。打印完公共邮箱里的地址,艾欧利亚穿过工作的人群挤到穆身边问:“喂!你休息一下吧!”

“休息?”穆从文件堆里回过神,护目镜下眼神茫然。

“你看你都工作傻了!我问你!”不想引人注意,艾欧利亚低声说:“你们中国有个叫谭巍生的对吧?”穆摘下护目镜问:“沙加的愿望是跟你说的?”

“……”

“没关系,他的事我都知道。”穆一边在文件上划重点一边说:“谭巍生是成都的一个贪官,两年前被检举,这是当时的特大案件。检举他的人是他的情妇。这案件很曲折。情妇姓张,被谭巍生甩了后因爱生恨,杀死了谭的妻子——也许她的本意是想杀谭巍生。她很快被判死刑,就在行刑前夜,她突然开始指控谭巍生,并且把谭巍生历年来的贪污经历一一说明,监狱里有谭巍生的人手,这件事却没压住,闹得全国皆知。警方也只好根据这个女人的供词开始调查——那个女人,沙加指使的吧。”

“原来你都知道!”艾欧利亚不禁说。

“我猜的。”

“……”

“都是我猜的,你没多嘴。”穆安抚性地微笑,艾欧利亚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他将桌上的文件山推了半天,终于空出个角落坐上去,问穆:“不是你和他一起做的吗?”

穆摇摇头:“这种事他不会和任何人商量——你想问我什么?”看到艾欧利亚有点为难的脸,了然地说:“你是想说,在那个女人已经判死刑的情况下给那个女人提供证词,有利用的嫌疑?还是怀疑沙加用了催眠术?”

艾欧利亚摇头,语气很坚决:“我觉得沙加不会那么做,所以才想问你,他把事情说的太简单了。”

“我也不知道。”穆摊摊手:“不过,沙加不会利用别人,我相信这一点。”

“从那时候他就开始法外杀人?”

“他杀人的时候不多……”穆想了想:“他也许是在寻找一种更合理的方法。但有些事,他等不了。”

“虽然我不是很赞同他——”艾欧利亚挠挠头,看着穆说:“不过昨天沙加对我说到他的心愿时,我好像第一次了解他。”

“他的心愿是什么?”穆差点问出这句话。

“他的心愿你一定也知道,哎,你们的关系还真好!”艾欧利亚像是很羡慕似的感叹,穆的心跟涂了黄连似的,拧一下滴的却都是柠檬汁,谁该羡慕谁啊!

揉揉额头,穆公事公办地给了艾欧利亚几张表格,一个手机,一个通讯器,“表格上是明天的安排,你现在就按照地点,检查设备有没有备好,人员有没有签到,仔细一点,不要遗漏。去的途中用通讯录核对预定的旅馆房间,还有用手机联系明天邀请的贵宾,跟他们确认时间,手机上有备注,该说什么一目了然。”

艾欧利亚回过神,又体会到他经常在穆面前体会的郁闷情绪。

“不明白?要我再说一遍?”穆抬起头,似乎抬头都是浪费时间。

“自我感觉要有多良好才能这么高高在上啊!”这是艾欧利亚和米罗经常私下讨论的问题,艾欧利亚愤然举起手,两根手指戳着穆的额头:“明白了!外交部长大人!”以大分贝的嗓音问:“这到底是什么?”收手,洋洋得意地拿着表格走出白羊宫,盘算着这一次穆部长一定会威严扫地,米罗打来电话问:“艾欧利亚,听说你对穆当众示爱?你想什么呢?”

艾欧利亚差点滑倒,这个破学校,绯闻传播得比病毒还快!

白羊宫,一直埋首工作的穆清清嗓子说:“大家休息十分钟。”一个楼层的人稀里哗啦地倒在椅子上,随即站起身去拿冰箱里的饮料零食,不忘给体育部的人也分上一份。

“你们外交部待遇还真好。”莎尔拉不阴不阳地说,珍妮面露得意:“我们部效率高,待遇自然不一样!——哎,部长?”“这个你最后核对一下。”穆递上一个厚厚的本子,珍妮一边吸果汁,一边一目十行地核对本子上的时间,穆看到坐在莎尔拉身边的魔铃,不由笑了一下。

“外部笑什么?”魔铃莫名其妙。

“还能笑什么,看到你想到你那丢人的男朋友呗。”莎尔拉不客气地吃着冰激凌,魔铃皱眉:“别胡说。”

“艾欧利亚从小就把魔铃当女朋友吧?”穆坐在珍妮旁边,他的话让魔铃的眉毛竖了起来:“外交部长什么时候加入文艺部了?”

近日,文艺部部员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见了魔铃总要尊称一句:“体育部长夫人。”若不是校庆工作太忙,魔铃早就去把天蝎宫砸了。

“没错啊,昨天——今天艾欧利亚说起最大的心愿是冒险——有魔铃在家等他的那种。”

莎尔拉和珍妮起哄,魔铃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说:“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心愿。”

“因为艾欧利亚是个认真的人,”穆微笑:“没有实现之前,他会认为自己跟你说了就是吹牛。你不觉得他比同龄的男孩更可靠?”

莎尔拉和珍妮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解读如下:

“你们部长抽风?”

“不知道,他从来不这样!”

“他的确认真,但‘认真’只是选男朋友的一个条件,不是唯一标准。”魔铃眼神犀利:“外部,十分钟马上到了,你是不是该回去工作了?”

“好。”穆彬彬有礼,其实他很想找个人研究一下魔铃的心理,又能猜到别人的反应:“穆今天抽风了?关心起八卦来了!”“你不会看上体育部长夫人了吧?”“穆,我看错你了!”“你别打魔铃的主意!我们是青梅竹马!”

他平日给人的感觉太正经,结果连吐槽的自由都没有了。

穆不是爱情专家,不了解女孩子的心理,在他看来,艾欧利亚阳光、帅气、纯真、有担当、还不花心,发了零用钱第一件事就想着给魔铃买礼物,怎么看都是很好的男朋友人选,为什么魔铃偏偏不答应?

难道是因为艾欧利亚太单纯了?

穆想起今天凌晨听到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但那傻里傻气的愿望,一听就不用想别人,艾欧利亚不知道电话另一面的人是谁,说得得意洋洋:

“我最大的梦想是寻找特洛伊!”

“我和朋友们一起去找,魔铃在家里等我!从小到大,这个愿望没变过。”

“特洛伊不是早就消失了?”穆的声音也经过变声处理,艾欧利亚说:“它没有消失,我们看不见罢了——这是个秘密,小时候有人给我看过特洛伊的照片。”

“啊?”谁这么爱骗小孩!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不过特洛伊还存在,这是千真万确的!”

“所以早晚有一天我要和朋友们去找它。”

“朋友们?”

“撒加、加隆、米罗、亚尔迪、穆、迪斯——喂!不就是我们雅典学派吗?还有我哥!”

“艾欧利亚你真坦率……”听到自己的名字,穆愣了一下。

“啊?——不行!这不公平!你是谁!”

“晚安,祝你梦到特洛伊。”赶快挂断电话,穆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半天说不出话。

说不出的高兴。

穆敲敲头,不能发呆,这里是白羊宫,他要工作。忍不住笑了几秒钟,又拿起电话开始忙碌。

那一边,莎尔拉和珍妮终于出声了:

“你们部长抽风?”

“不知道,他从来不这样!”

两个人一齐看魔铃,得出结论:“雅典学派现在上下一心,帮体育部长同学追小太妹!”

“你们够了。”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莎尔拉和珍妮一齐给魔铃白眼:“那傻小子从小就拿你当梦想吧?”

魔铃面无表情地说:“我承认,他小时候说要去冒险,特意跑到我家跟我道别,让我等他回来。”

莎尔拉和珍妮笑喷了。

“每一次都这样。游戏的时候找我,做正经事的时候让我等他。”魔铃继续面无表情。

魔铃叹了一口气,每一次都这样。

但她却不是一个愿意等在原地的人,他好像从来不明白。

**********************************

风水轮流转,安全部终于在校庆前日成了整个学校最紧张的部门。

平日,安全部员跟着他们不着调的部长,做着一些招人嗤笑的幼稚举动——这些话不知是哪个部门说的。安全部平日有三样工作,雷打不动。

第一项,巡视校园,变着花样巡视校园,今天滑板明天自行车后天滑翔翼,也不知道那部长脑袋里装着什么。

第二项,秘密会议,每天都要开一个短则数分钟长则半小时的秘密会议,会议内容保密,只有一次一个安全部员说漏了嘴:“我们部长教的泡妞技巧挺管用!”——可见不是什么正经会议。

第三项,骂其他部门。外交部和财政部是必骂部门,其余如学习部,生活部,文艺部,体育部都是后备选项,只有一向低调低气压的宣传部他们不敢惹。这些部门的绰号全部来自安全部,比如外交部叫笑面虎军团;财政部叫奸商行会、铁公鸡养殖基地;学习部叫花痴集中营;文艺部叫败家子俱乐部、精神病院;体育部叫原始部落、野人花园;生活部叫蠢材自留地、牛圈……宣传部本来没有称号,某日晨会,修罗带领宣传部首先离席,紫龙羡慕地说了一句:“宣传部真威风。”安全部长叼着根笔(也许他想叼烟)随口说:“集体装X呗!”宣传部从部长到部员一齐沉默地转过头,看他,不走了。最后,撒加会长命令安全部长写了一封检讨书,这检讨书很有安全部风范:“我认错,我不该说宣传部是装X部门,虽然我只说了一遍宣传部装X,但事实上他们从来不装X,他们的语言不装X,行动不装X,思想不装X……”洋洋洒洒念下来,通篇在认错,所有人笑场,宣传部的新代号深入人心。

综上所述,在洋溢着正气与朝气的高中部,安全部长是个异类存在,至少,雅典学派的其他部长从来不会把脏话说得如此流利自然;安全部也是个危险部门,有他们在,半数学生不相信学校很安全。再加上轰炸事件,不断有学生提出质疑,会长撒加好不容易顶住压力,维持了安全部的位置。

“百年校庆出现一丁点安全问题,你就自尽吧!”这是撒加在公寓里对迪斯说的话。

“游戏开始后我们不知道会去哪里,为了安全,你必须保证你在和你不在,安全都有保证。”这是艾俄洛斯正在巨蟹宫说的绕口令。

“知道知道了!麻烦!”迪斯特想抽烟,但校园禁烟!上次他和沙加一起抽烟的照片不知被哪个多事的拍下来,放到网上供人瞻仰,据说还有不少人下载了当手机界面,他当然理解这些人为他的魅力折服的心理,可撒加那狐狸不理解!生怕别人抢了他风头似的,二话不说就要动手,还逼他保证今后在学校不准吸烟。

“老大你管这么宽做什么?你单恋我是吗?我老婆都没这么管你说你急什么!”实话不能说,又被踢了一顿。

抱怨归抱怨,事情还是要做,布置防务这些问题,他轻车熟路,以前在BLACK经常做这个,连保镖修罗都不如他想得周全。他当安全部长,真正出现问题的有两次,一次是轰炸,这个他可以认错,他的确没有想过世界上有这么一个疯子,指使轰炸机炸一所高中,更可怕的是那轰炸机来无影去无踪;还有就是安全部那名奸细,他不太确定那个人是死是活,至少被他离间的得不到哈伦威德的信任了。

撒加很了解他的能力,但百年校庆这么大的事,如果再出安全问题,他这个安全部长是小事,撒加这个首席简直不用当了。所以,撒加把沙加和艾俄洛斯全都派到安全部,甚至连做事细致果断的宣传部也全都交给安全部,他完全可以理解。

这一次校庆防务,他在世界几大论坛发了主题帖:

“如果你是恐怖分子,如何破坏雅典娜公学院高中部百年校庆?”

帖子一出,高中部校园那些深藏不露的黑客们以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开始运用非常手段调查发帖人,帖子火了四十八小时,他们愣是没查出头绪,只好请教高中部黑客老大学习部长阿布罗狄,阿布罗狄突破层层限制查了一天,才发现发帖人就在自己公寓。

“这是安全部长的安全设想征集。”阿布罗狄找出的答案让黑客们失望。

“我们已经研究了各种可能——除了外星人入侵。所有地下设施停用,秘密实验室关闭,这个是必须的。五十年前叶莲娜姐姐就以‘设施废弃’的名义,宣布这些地方不存在。”迪斯叼着笔指着地图:“这些地方的一切活动也要停止,反窃取装置已经安装完毕。三个校门——这个由安全部部员负责,每个来宾都会发临时身份卡,卡是特制的,有了这个,我们至少可以放一半心。”

正说着,艾欧利亚冲了进来,说要检查接待工作准备情况,看到沙加、艾俄洛斯、修罗都在,他也凑过来,先问沙加:“副会长,你今天怎么没打游戏?”又盯着沙加的额头猛看:“恢复得不错!”

“总之,再检查一遍吧。”艾俄洛斯做了个取烟的动作,最后什么也没取出来,“安全出问题,撒加会跳脚。”

“大概会引咎辞职。”沙加说。

“然后杀了我们。”迪斯说。

“你们在说什么?”艾欧利亚不明就里,“对了!你们昨天说了什么?有没有人听撒加说愿望?”

“有这样的弟弟,何其悲哀……”迪斯咧咧嘴,艾俄洛斯冷哼:“我昨天听人说,他想当雅典执政官,比伯里克利更杰出的。不知道是谁。”

“这还能有谁……”

“还说他从六岁就有这个愿望。”

“我就知道撒加的愿望和这个有关!”艾欧利亚说得特自豪。

“你怎么知道?”

“我六岁的时候读幼儿园,雅典娜公学院的幼儿园有一个保留教学项目,由课外辅导老师带领孩子们进行户外教学。我们那一年的特聘老师是雅典作家弗托普洛斯。”

“就是叶莲娜姐姐被抛弃的未婚夫?”迪斯问,艾欧利亚点头:“就他!那叫一个拽,别的老师循循善诱,他就把一群小孩带进高中部校园,话也不说一句,不对,说了一句‘现在请大家自由欣赏高中部的美景’。”

“据说那作家穷,要常常出来捞外快。”艾俄洛斯提供的官方?小道?消息。

“高中部雕塑多,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撒加就给我讲雕塑是谁,做过什么,结果那作家来了兴趣,领着我们一路走,一路拿雕塑考撒加,撒加全都答对了!”

“然后呢?”

“然后他们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最后那个作家说‘这样的人可以决定雅典的未来’。”

“哪样?”

“忘了。”

“你是从海边捡来的吧?”艾俄洛斯恨不得马上和这弟弟断绝关系,智商层次怎么差了这么多!难道是因为早产?不对,早产的自己不也挺睿智。

“你弟弟从小就这样?”沙加问。艾俄洛斯冷笑:“没错,从小就是撒加的应声虫,撒加说一句,他附和一句,跟客厅那只鹦鹉似的。”

“有吗?”艾欧利亚打个哈哈,问沙加:“沙加,谁对你说了愿望?”沙加一边用电子笔在地图上涂抹一边回答:“就在这个屋子里,你猜猜。”“不会是我吧?”

沙加放下笔,蓝眼睛在艾欧利亚的脸上盯了几秒,艾欧利亚不自在地问:“怎么了?”

“我很好奇,我们在入学测试上喝药水的时候,不是说了愿望?为什么你还要我们说这个话题?”

“那个入会愿望根本不算数!我说的是对魔铃成功表白,现在我表白了,和没表白没区别——这个就不说了,你们不觉的奇怪吗?”

“我一直觉得你没制约很奇怪。”沙加肯定地说:“你一定也失去了某些东西,只是还没发现。”

“你别危言耸听……”艾欧利亚打了个冷战。

“我没有。”沙加严肃地说,“还有亚尔迪,我不相信‘没有制约’。”

“行了行了你还是玩游戏吧!”沙加人长得清丽端正,气质脱俗,说起正经事来有种“事情就是这样,我没错”的压迫感,艾欧利亚又打个冷战,跑到迪斯身边问防务情况。

“沙加。”艾俄洛斯不客气地命令:“你说说催眠术。”

“催眠术?”

“嗯,艾欧利亚小时候中过催眠术,你的技术和你老师谁厉害?”

“艾欧利亚的催眠术有问题吗?”沙加面露疑惑:“虽然那是我第一次使用……真有问题?”

“你?!”艾俄洛斯有点发傻,一把抓住沙加:“你说清楚!”

“当时老师带我去看‘生命真相’。你弟弟也在。我们一个包厢。”

“你早就认识艾欧利亚?”修罗吃惊地问。

“对啊。”

“完全看不出来。”

“因为催眠术,他把那天的事忘了。”又看艾俄洛斯:“当时他六岁,表演是将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同时放血到不同形状的容器,然后检测血液容积,观察颜色,做各种蒸煮冷冻试验——小孩子看到那种抽血放血表演,为了使血流干净,还用了水银什么的——我对他施了催眠术。”

“然后你开始晕血?”修罗问。

“……”

“你一个初学者随便对人施什么催眠术!你老师不在吗?”想到弟弟小时候在房间缩成一团,艾俄洛斯气不打一处来。

“老师当时不在,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想用。”

“后来他断断续续想起那时候的事,多亏你老师亲自治疗。”艾俄洛斯斜眼打量沙加:“我一直奇怪他智商为什么远远低于我们帕帕多普洛斯家的水平,全是你留下的后遗症!”

“家庭教育有问题就检讨家庭教育。”沙加软硬不吃。

“还有,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个包厢?”

“他和几个小孩去的。然后他一直跟着我。”

“为什么跟着你?”

沙加没回答,他想起小时候碰到艾欧利亚的情形。艾欧利亚不客气地拿手指戳他额头的印记,一边说:“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你为什么闭着眼睛?我叫艾欧利亚!”

自己不说话,艾欧利亚就断定他又聋又盲又哑,非要一路搀扶他,还热情地为他讲解会场的设施。等到表演开始,在满场凄厉的尖叫中,沙加终于睁开眼睛,艾欧利亚如木雕泥塑般坐在包厢里,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沙加的背上的汗水全是冰的,他慢慢转过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尖叫,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艾欧利亚脸胀得发紫,身体完全僵硬,沙加连忙摇晃他:“别……别看……别听——老、老师!”

阿特里耶根本不在他们身边,艾欧利亚像是马上要发疯,沙加没时间细想,双手固定住艾欧利亚的脸,强迫他看自己:“忘掉!今天的事全忘掉!”

现在想想,沙加仍忍不住冒冷汗,艾俄洛斯不满地问:“就算你接受能力再好,也只有六岁,你那个老师在做什么!”

“这不怪我的老师。”沙加平静地说:“那天他发现在台上放血的人是他徒弟。不过那之后,史比格尔没再出现,我们再看到他是三年前,他的外貌没有变化。”

“哈伦威德这个人渣。”修罗皱起眉,艾俄洛斯抬脚走了。

“催眠术真的能让人忘记过去?”修罗问。

“可以,我现在的技术不成问题,”沙加抬起手指:“比如我可以对你实施,你就能像希望的那样,‘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昨天接电话的是你。”修罗了然,沙加却问:“不过,记忆是复杂的,你舍弃坏的部分,也就舍弃了好的部分,别的不说,”手指指向迪斯的方向:“你也想忘?”

“想。最好两个人都忘掉。”

“然后呢?重新开始什么样的生活?”

“像艾俄洛斯那样就不错。”

“你昨天接了他的电话?”

点头,默认,修罗瞟了眼艾俄洛斯:“他的愿望很简单,希望成为一个‘不那么理所当然’的人。”

“‘不那么理所当然’?”

“嗯,他说人之所以自私,首先是因为对拥有的东西认识不清。其实我们拥有的,绝大多数来自别人的付出,生活在他人的付出中,却只想到自己,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很像艾俄洛斯会说的话。”沙加不由也看向艾俄洛斯,一眼瞄见艾俄洛斯旁边的迪斯,转过头说:“尽管我和穆到现在这个地步,谈不上愉快,但关于他的事,我什么都不想忘。”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修罗的声音低了下去,沙加忍不住竖起耳朵才终于听清后半句。

“……”沙加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徽章亮了,撒加的声音:“沙加,你和艾俄洛斯是不是在巨蟹宫?马上出来,我们三个也要做最后一次部门检查。”

“好……”沙加答应,那边艾欧利亚连忙说:“我跟你们一起去!顺道!”

“跟屁虫。”艾俄洛斯继续冷哼,艾欧利亚也不介意,突然,艾俄洛斯低声说:“听着,你欠沙加一个人情,有机会好好报答他。”

“人情?”艾欧利亚不明就里。

“他上次帮你做了体育部工作,你去唯美沙龙的时候。”

“哦,好……”

艾俄洛斯接二连三的白眼,让艾欧利亚努力思考自己那天到底丢了多麻烦的工作给沙加。正在绞脑汁,眼前出现三张钞票,金光闪闪,像天上掉下来的。

艾欧利亚不敢眨眼,钞票!大面额钞票!一张就顶他半年零花钱!

“这个给你。”好像有天使在说话,艾欧利亚晕陶陶地接过钱,突然清醒,定睛一看,那天使是他哥。

“你有什么目的!说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钞票塞进制服口袋,艾欧利亚挺起胸,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哥,艾俄洛斯说:“给你的零用钱,你不要还我。”

“哥!!!!!!”艾欧利亚戒备的表情立刻化了,抓住艾俄洛斯又是拥抱又是揉肩膀又是帮艾俄洛斯拿外套,还不忘问:“那我欠你的钱?”“你什么时候还?”“……”

等到艾俄洛斯、艾欧利亚、沙加离开办公室,迪斯吹着口哨踱到修罗身边,修罗嗤笑:“装模作样,说说,你接的是谁的电话?”

“你才装模作样!刚才你怎么不问!”

“刚才有人。”

“我难道不是人!”想挑修罗下巴,手被拍开。

他和修罗有约法三章,校园范围内坚决不能透露二人关系,巨蟹宫的办公室没有牌子,有些安全部员受了他的影响,有时进部长室连门都不敲,想到这,迪斯隔了一张椅子坐在修罗身边:“向我倾诉的人是美其司家那个草包公子。”

“阿布罗狄?”

“他哪草包?至少能打!”

“米罗草包?至少他办正事。”

“就是米罗,他初中时候玩乐队,就是现在很有名的‘柏拉图乐队’。”

“哦,那个。”海报满天飞,大街小巷都是他们的歌。

“米罗和那个乐队的主唱关系不错,估计那主唱为了发展带人飞了,米罗小公子看样子打击巨大。”

“他的愿望是什么?组个更好的超越柏拉图?”

迪斯摇摇头:“米罗这个人还行,挺重视朋友。”

“嗯?”

“在乎谁就对谁好,也不要什么回报,你看他一肚子花花肠子,其实挺傻的。”

“你跟个傻子对骂骂输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善良,谦让傻子。”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修罗调出电脑里的几张部署图,准备再次检查,看着迪斯还在想什么,说:“米罗现在也不错,不是在和那对双胞D罩杯合作?”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身上的坏毛病来自你……还双胞D罩杯……”

“你敢说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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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11-04-13 07:20

帕拉斯表演大厅,背景板拼接成浩瀚星空,数十个可升降观礼台已经启动,由文艺部部员调整位置,这些观礼台是贵宾专用,要保证良好的视野。音响中传来倒数声,灯光熄灭,彩排开始。

小提琴铿锵的爆发音打破寂静,激昂的前奏过后,旋律转为悠扬,随着钢琴的加入,舞台逐渐发亮,文艺部长米罗坐在三角钢琴后凝神演奏,在他左右,站着一对明艳的双胞胎姊妹花,三个人手指的动作出神入化,随着旋律的转进,嘹亮的男高音响起:

“当辉煌的太阳升起在爱琴海,照亮奥林匹斯山脉,

我们来到这里,雅典娜公学院,在属于我们的时代。

……”

每唱一句,就会有一个观礼台亮起,等到正式演出,观礼台上的客人会随灯光起立,加入合唱,整个现场效果会像海浪一样起伏有致,绵延不断。最后所有人都会起立,在满场辉煌中高唱“在属于我们的时代,明天永远值得期待。”——这个星光合唱就是文艺部当初不惜撕破脸,也要和外交部死磕的原因。

曲终,工作人员不由热烈鼓掌:“唱得好!生活部长!”亚尔迪大笑:“多谢多谢!”艾欧利亚和撒加等人转了一圈,检查无误,就赖在帕拉斯表演大厅看彩排,此时他对拿着一个画夹画素描的阿布罗狄说:“其实我们应该谢谢你,不然领唱……”探过头看阿布罗狄正在画的画,“安裴学姐?”

“嗯。我准备了大花圈和小花圈,大花圈部分用照片,小花圈就用这张画吧。”

艾欧利亚的表情也严肃了一些,问:“在慰灵大会前加入葬礼?”

“嗯。”阿布罗狄手里的炭笔刷刷刷刷,米罗站起身,正要走过来,外面有人说:“艺部!财部来了!”标准的挤眉弄眼八卦腔。

“你们都在正好。”卡妙拿出四个文件夹,分别扔给米罗、亚尔迪、艾欧利亚、阿布罗狄:“校庆期间你们申请的所有资金要求,马上核对签字。”

“这个还要你亲自来?”

“这是最后核对。”

“卡妙你可真认真。”亚尔迪找了块空地坐下,借了个计算器开始核对,艾欧利亚和米罗也不敢怠慢,卡妙对阿布罗狄说:“瞬已经核对过了,你直接签字吧。”阿布罗狄理亏地点点头,接过笔签字,卡妙拿起阿布罗狄手中的画笔,在安裴的衣服上补了几笔,说:“她习惯在口袋上夹一个木别针。”

阿布罗狄有点吃惊地问:“卡妙你认识安裴学姐?”“不算认识,一起吃过饭。”“啊?”“我和一个作家吃饭,她刚好在那餐厅打工,我们聊过天。”“作家?弗托普洛斯?”“嗯。”画了几笔又问:“你昨天对谁说的?”

阿布罗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说了实话,你呢?”“和你一样,说了实话,不知道对象是谁。”“那你接了谁的电话?”“亚尔迪。你呢?”“迪斯。”卡妙和阿布罗狄对看一眼,这两个人的心愿,不用想也能猜到。

“他说,因为爱一个人,愿意开始一段新生活,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阿布罗狄一边看卡妙画画一边说,卡妙回答:“被人骗了还念念不忘,还把那个人的遗志当志向,我才觉得不可思议。”“亚尔迪的愿望始终是他的祖国吧?”“嗯。”“这样也不错。”“有目标的人都不错。”“卡妙你说得有道理,但你没有目标。”“你有?”“负面目标也算目标。”“还不如没有。”

“你们说什么呢?”米罗签完字走了过来,看阿布罗狄和卡妙聊得火热,语气酸得人牙疼。卡妙接过文件检查一下,自己也签了字,起身离开。

“他还不跟你说话?”

“他懒得跟我说话。”米罗看着卡妙的侧脸,他正在核对艾欧利亚的文件,艾欧利亚在吹嘘:“喂!我数学很好,根本不用计算器!”亚尔迪谦虚得多:“卡妙,麻烦你再帮我看一遍,错了不好。”

“你说,怎么追一个极度没安全感的人?他什么也不相信。”米罗问。

“你接的是卡妙的电话?”

“嗯。”

“他说什么,我能知道吗?”

“为什么要告诉你?”

“废话。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好吧。”米罗白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卡妙说他知道地下城,他小时候住在巴黎地下——和他父亲。他们白天在巴黎贫民区,晚上会进入地下。”

“然后呢?”

“但他也不知道地下城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住的地方已经被封。回不去了。”

“然后呢?”

“他说他想回去。”

“然后呢?”

“没了。”

“没了?”阿布罗狄歪着头问:“这些跟你问我的问题有关吗?”

“谁没事老想着回过去,除非现实根本没有让他满意的。”

“说得很对,继续。”阿布罗狄点头,继续涂抹,米罗看了眼画中人,等阿布罗狄的动作告一段落才说:“卡妙是不是不相信我们?”

“是。”

“你别说得那么若无其事!”

“对卡妙来说,就算不相信,他也会对你好。他就是这样。所以大家都喜欢卡妙,因为他干净。”

“别说这个,我问的是怎么追,他现在更不相信我了。”

“重度安全感缺失,只有偏执狂才能治好。”阿布罗狄微笑着看米罗:“你刚好是重度偏执狂,天生一对。”

“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卡妙那样的个性,哪里是一天两天能追到的,拿出点耐心吧。”阿布罗狄用画笔敲敲米罗的眉骨:“你的愿望是什么?是米南达吗?”

“那是过去的愿望,而且已经实现了,不是吗?”米罗反敲,“身为爱情部长,身为美其司家次子,你是不是该发挥一下你的作用,不要糟蹋了你的名字!”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

“敷衍家人!”

“是真的。”阿布罗狄苦笑:“像我这样的人就追不到卡妙。”

“为什么?”

“举个例子,如果卡妙身边出现一个人,不但喜欢他,还有能力给他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发展,卡妙对他也有感觉,你怎么办?”

米罗的眉毛拧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这种事。阿布罗狄自顾自地说:“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放手,祝福他们。”

“你有病!”米罗脱口而出。

“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既想独占他,又想成全他,多数人都会在两边摇摆。”

“哦,你还真伟大,只想着成全对方?”米罗冷笑:“别给自己的软弱找借口。你就不想想失去他会怎么样?”

“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人适合谈恋爱,你只要静下心和某个人相处一段,总会发现他的优点,发现你们的契合点,然后日子就可以过下去,过得很好。”

“你别把爱厄斯的生活套到自己身上。现在你是美其司家的儿子!”米罗捏住阿布罗狄的下巴:“你认为克里斯和蒂娜当初为什么闹得死去活来,还不肯离婚?”

“因为你!”阿布罗狄答得毫不犹豫。当年蒂娜和克里斯各自有很多情人,甚至闹出了各自带人偷情,却刚好住到了同一酒店的隔壁房间这样的丑闻,夫妻两个的关系岌岌可危,米罗小小年纪就发挥出天生的毒舌功力,每每将父母骂得狗血淋头,阿布罗狄至今还记得米罗的诅咒:“你们要是敢离婚,我就剁了帮你们办离婚的律师的手,烧了宣布你们离婚的法院,今后你们的情人让我碰到,男的捅瞎眼,女的泼硫酸,如果你们有私生子,生一个我就把他活着泡到福尔马林里,装进玻璃瓶放进你们的房间!”说完,还别有用心地看了躺在床上的阿布罗狄一眼,扭过身昂着头哼着歌走了。

然后,走廊里回荡着贝多芬的《欢乐颂》。

蒂娜和克里斯气得发抖,一小时后,他们刚平静,练完琴的米罗又冲进来,换了套更毒的说辞再威胁一遍,冷笑地打量屋子里的三个人,扭过身昂着头哼着歌走了。别说蒂娜和克里斯,连阿布罗狄都认为自己离福尔马林瓶不远了。

钢琴声又传来了,贝多芬,《欢乐颂》。

后来才发现,尽管米罗那上天入地包罗万象成千上万的诅咒可以编本字典,却没有一句咒自己的父母,典型的色厉内荏。

米罗看阿布罗狄笑得诡异,又捏紧一些:“有我的原因,也有你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他们死抓着对方不松手。如果他们有你的想法,还能走到今天吗?”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管实际情况如何,只要喜欢,就先死抓着不松手?”

“废话,就算现在世界平均寿命提高了,我们的时间还是很短,而且只有一次,为什么不给最爱的人?碰到了当然不能松手!”

“那是你……”

“你别嘴硬,我就不信碰到真正喜欢的人,你能放手。”

“怎么不能放,我喜欢你,不还是放了?”阿布罗狄眨眨眼,米罗一巴掌推开他的脸说:“撒加喜欢你的话,你放吗?”

“谁?”阿布罗狄一愣,米罗也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撒加这个名字。

就像当初,阿布罗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断定米罗喜欢卡妙。

两个人狐疑地看着对方,卡妙的声音传过来,:“阿布罗狄,撒加叫你去海洋馆。一起走吧。”

“好!”阿布罗狄连忙收起纸笔,跟上卡妙,脊背又被米罗怨毒的目光戳了几个窟窿。

坐上阿布罗狄的自行车,卡妙用指腹揉着额头,阿布罗狄突然说:“卡妙,米罗以前有个好朋友。”

“什么?”

“是柏拉图乐队的主唱。可以说,柏拉图乐队能出名,靠的是主唱的嗓子和米罗的编曲。”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后来那位主唱为了出道去了美国,米罗退出了乐队。所以在柏拉图的所有专辑上,鼓手都不是米罗。在出道之前,两个人就绝交了。”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那主唱是在贫民窟长大的,是米罗发现了他的才华,为他组了乐队,一直在背后支持他,想让他成名。”

“哦,所以那个主唱飞了,他伤心?还是说那个主唱应该一辈子感激他?谁逼他这么做了?”

“我没这么说,米罗也不会这么想。米罗对喜欢的人好,没有任何目的,完全出于本能,他喜欢,就恨不得把自己想的到的都给对方,把能做的事都为对方做,当然,米罗有很多缺点,两个人最后闹得很不愉快,估计那主唱也挺受刺激,米罗骂人太狠。”

“说你的目的。”

“我不是来帮米罗说话的。”阿布罗狄把车子停在水瓶宫门口,回过头说:“卡妙,交朋友、谈恋爱就像收礼物,你总要把外包装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再选择是留下还是扔掉。你不能看都不看。”

“包装已经让我倒胃口了,为什么还要动手拆?”卡妙盯着阿布罗狄的眼睛问:“你自己呢?”

“我?”

“人都是这样,劝别人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却一塌糊涂。所以千万不要劝别人什么,根本没有说服力。”

阿布罗狄被堵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回了一句:“其实你害怕里边装了宝贝吧?”

不等卡妙回答,阿布罗狄将车子蹬向双鱼宫,卡妙看向远处的天空,夕阳中,纯白的建筑镀上鲜艳的红,辉煌壮美,静默无言。

************************

雅典娜公学院高中部有个著名的八卦,说的是建校之初,校园占地小,设施少,雅典财团当时财力有限,下拨的资金大部分给了普教部和大学部,高中部成了可怜虫。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身为科学家的拉斐尔校长在做实验之余,动不动就敲诈自己的好友——家财万贯的大战英雄塞廷将军。塞廷将军支持喜爱高中部的学生,支持朋友的事业,自掏腰包给高中部买了不少地盘,高中部最古老的实验楼几乎都是塞廷将军建的。和做慈善博善名的人不同,塞廷将军从不把某座楼冠上自己的名字,只是鼓励当时的学生们自发起名。

当然,在高中部,传闻的版本永远劲爆,据说当年老校长和将军是一对情侣,老校长一闹别扭,将军就要给高中部扩充设备向老校长示好。更据说第一届财政部长有句名言:“又没钱了,校长怎么还不和将军生气?”也不知是真是假。也有人说,老校长最大的功劳有三个,一是研制了灾难生存系统,二是建立了高中部,三是为了高中部,掏空了塞廷将军的钱包。

高中部的财政危机发生过两次,一次在建校时,一次在灰色五十年之后,当时的高中部不但所有试验停滞,教学质量严重下滑,产生生源危机,就连财政也举步维艰,商业街几乎关闭。

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和叶莲娜的招生策略有关。在哈伦威德离校后,学生会无法正常工作,生活部长哈基姆和体育部长加西亚一个年纪小,一个是书呆子,连本部门的工作都做得吃力,叶莲娜只能将学生会所有权力拿到自己手上,当时的学生戏称:“叶莲娜同学时任正副会长,身兼八部部长。”面对优质教师的流失,叶莲娜没有财力留住人才,雅典财团当时被哈迪斯、波士顿两大财团拖着,爱莫能助。叶莲娜每天跑到大学部,请雅典娜公学院大学部的著名教授们到高中部代课。教授们要教大学课程,要搞科研项目,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只能偶尔帮忙,有的干脆拒绝。叶莲娜带着哈基姆和加西亚在各个教授家门口站着不走,拿着高中部课表求这些教授答应。当时在大学部教师中有句名言:“听说,昨天晚上叶莲娜站到你家楼下了?”

除了找教授,叶莲娜别出心裁,请大学部的优秀在校生去高中部客串讲师,开设公共课。高中部虽然奄奄一息,毕竟有曾经的名声,被叶莲娜邀请的大学生怎么能拒绝这么好的机会,挖空心思备教案做课件,讲课比教授们还要认真。“请大学生当课外讲师”由此成了高中部的传统。高中部和大学部原本关系并不密切,当初高中部建立,从大学部抽走一批精英,大学部一直耿耿于怀,后来高中部不小心泄露了大学部的研究项目,导致双方关系更加紧张。叶莲娜向大学部求助,大学部原本只想做做表面文章,尽些人道义务,没想到叶莲娜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求援,说是求,更像是强迫。

大学部遇到高中部,就像一个倒霉的哥哥有个败家弟弟,这弟弟一出生就把爹妈的注意力全吸引走了,当年高中部一建立,拉斐尔校长和已经退休喜欢在学校闲晃的塞廷将军就去了高中部,再也没回来;雅典学派初代首席也是个不讲理的主,看到大学部哪个教授好,指名点姓要到高中部当老师;也就是说,霸占家产蔑视兄长勾引嫂子断绝兄弟关系,趾高气昂地走出家门,五十年后,突然回来可怜巴巴地说:“哥————我冷!我饿!我怕!”

大学部的重要领导、主要教授几乎都是当年的大学部学员,对雅典学派初代首席的狂傲劲头记忆犹新,现在换了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骨子里的无赖劲却半点没改!

哥哥恨不得把弟弟一脚踢出去,但路边的人会指指点点:“看哪!哥哥不要弟弟!”

世人皆知,雅典娜公学院最要面子,就连个幼儿园小孩只要带着校徽,都知道在公车上把座位让给和他同龄的小孩,叶莲娜吃准了这种心理,天天去大学部扮可怜,大学部一点办法也没有,骂?没用,人家高中部说没错我就摇尾乞怜了,我对着自己的哥哥摇尾乞怜,我就是没骨气,我对着自己的哥哥没骨气,有本事你们把这事说出去啊!

大学部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说出去丢脸的不只是高中部,他们大学部也要连坐。

于是,大学部由开始的事不关己,到最后天天盼着高中部赶快恢复生机,不然,这群高中生肯定会对大学部纠缠到底,死不罢休。

这件事还有一个结果,就是高中部和大学部从此密不可分,高中部的学生大多选择去大学部就读,尽管大家都知道,高中部和大学部完全不同。高中部的学生对大学部也开始恭敬,叶莲娜甚至在校规上名文规定:高中部学生见了大学部老师、学长,在五米外就要站定行礼,没有对方允许不能走。而且,学习部承接了大学部的一部分初级研究任务。

初级研究任务是最麻烦的一环,比如,对比几千个试管中溶液细微色差,核对庞大的计算数额,只为试验中的一个点火时间,高中部主动接下这些初级试验,让大学部多少消了气。此后高中部每年都要帮大学部做一批初级研究,大学部习以为常,高中部的学生渐渐不满,2317年,大学部下达的任务量超标,学习部的学生自发停止研究,闹了一次“大罢工”。

在高中部历任学习部长中,书呆子居多,查看名字,清一色著名学者。那一年的学习部长也是书呆子一个,早上起床看到所有试验停了,不知如何是好,思考了半天想到个方法是:“会长,我一个人做吧?”

二十五任雅典学派首席冲过来照着他的脸就是两巴掌。

二十五任雅典学派首席,为数不多的女首席之一,在入会测试就赏给前任首席光荣的两个巴掌,从此被称为泼妇首席。

逼着学习部长整理了一晚上资料,第二天,小泼妇召集全校大会,把学习部的人从部长骂到部员,从部员骂回部长,说他们忘恩负义好高骛远,一边骂一边拿出一个笔记,把学习部上上下下每个人的学术弱点数落个遍,问他们有什么资本不做初级研究基本功,继续骂他们忘恩负义好高骛远。

骂完高中部,小泼妇单枪匹马冲进大学部,再把大学部综合研究部门的负责人骂得狗血淋头,骂他们得寸进尺利用善良高中生,并扬言大学部倘若不知悔改,她就开飞机撞大学部最高的研究楼。

这件事在世界范围内传得沸沸扬扬,连雅典娜公学院的小学生都觉得抬不起头,后来,雅典文豪弗托普洛斯回忆:“那几年,男人被诅咒,从瑞典的高官世家到法国著名军校,再到希腊的著名高中著名学生会,从行会到贵族,母老虎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让人猝不及防。”

此后,大学部与高中部达成任务协定,每一年,高中部学习部长都会亲自到大学部协商,双方关系逐渐平和。另外,二十五届雅典学派最能干的人其实是副会长,这位副会长被后代学生视为神一样的存在,不是因为他做着会长的工作,而是因为他是小泼妇的男朋友,“因为副会长,高中部的全体女生仍然渴望男性呵护,而没有变成泼妇!”再另外,小泼妇和二十四任雅典学派首席也是恋人,她在两个男朋友间纠结数年,最后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戒指,一个自己戴,另两个给两个男朋友:“满意就戴,不满意滚!”——消息传到高中部,学弟学妹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首席就是首席,连个泼妇都泼得高山仰止。

尽管高中部有不少极具个性、令人喜爱的著名女首席、女部长、女学生,但不论统计多少次,女性投票第一名永远是十七届文艺部长叶莲娜。

2293年世界高考招生阶段,雅典娜公学院高中部还在声名扫地中挣扎,网上预计报名排到了世界各大高中百名开外。

人才最重要,叶莲娜咬咬牙,动用全校几乎所有财力,到各大洲著名学校亲自宣传招生,当叶莲娜的私人飞机停在操场,身穿笔挺制服的外交部部员鱼贯而出,列队请叶莲娜下机,初中生们被这排场震呆了。接下来,每位学生都会得到一份美轮美奂的招生介绍文件,上面有高中部开发的高考复习系统,里边满满当当的复习资料,让学生们相信只要看完,就能考上任何一所学校。再看校园风景光盘,复刻了历代最有名的活动,不论是六一园游会、戏剧大赛、部门比拼、部长投票,都让初中生们惊喜不已,继而向往。接下来,附赠高中部一个月的课表,常规课程和任课老师让优等生惊呼,五花八门的选修课公共课更让人目不暇给。最后,是一个精美的硬皮厚笔记,前几页印了高中部正在开发研制的项目和正在着手解决的学术难题,难题涉及多个方面,“希望启发您的思考,欢迎来高中部论坛共同探讨。”内页纸是特别设计的,浅色的底图是各个实验室的照片,看得高才生们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进高中部一试身手。

那一年,世界各个高中都在进行常规招生,网上宣传加与各大初中联系发传单,叶莲娜蓄谋已久,在高考半个月之前突然出击,马不停蹄地出现在各个国家,其他高中措手不及,在高考填报志愿时,很多学生临时更改志愿,雅典娜公学院高中部的报考人数创下了历史最高记录,迄今无法超越。

还有人说,叶莲娜私下还给著名学校的高级教师送了不少礼物,这传闻迄今无法证实。

第二年,各大著名高中在招生上大做文章,叶莲娜只在高考半个月前,让考进高中部一年的考生们回到自己母校演讲,这些学生以亲身经历鼓励学弟学妹们报考自己的高中,让已经挑花眼的初中生们顿时有了目标。这一次,叶莲娜不战而胜,再次保住优质生源。

生源虽然保住,但如此铺张的招生,高中部几乎掏光了最后一分钱。为了解决财政问题,学习部有部员提出与大厂商合作开发产品,这主意被叶莲娜一口否决:“不能因为一时的急功近利,毁掉我们学校最优秀的传统。”幸好雅典财团及时拨了一笔重建款,大学部和友谊校东方学院又赠送了价值不菲的试验设备,高中部的毕业生们听说母校遇到困难,纷纷解囊。

第三年,叶莲娜本该毕业,但她和两个同伴自愿留级,高中部选出了新的雅典学派。第十八届雅典学派亮点少,在历届学生会中缺乏存在感。只有财政部长、成为世界文豪的弗托普洛斯为后来的学生们津津乐道。也有人说,第十八届雅典学派成员的平均素质是历届雅典学派最好的,他们之所以没有名气,是因为叶莲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但叶莲娜吸引人,以博学、博爱闻名的花花公子弗托普洛斯更是让人跌破眼镜。这位文学青年对财政一窍不通,但所有人都封他为再造校园财政的英雄部长。他的名言是:

“拿钱来!”

叶莲娜已经完成学业,她的工作就是恢复高中部曾经的合作关系,还有替高中部争取经济援助。当叶莲娜拜访高中部已经毕业的富翁学长,弗托普洛斯就在她身后滔滔不绝地形容高中部的困境,那言辞,闻者落泪听者惊心。不是每个人都对高中部有深厚感情,就算有,义务性的捐助不会超过一定数额。而在弗托普洛斯惊天地泣鬼神的讲演中,富翁们有了“不捐钱简直猪狗不如”的错觉。带着弗托普洛斯,叶莲娜所向披靡地为高中部拉到了不少赞助,最重要的一笔是一个希腊富翁在遗嘱里把高中部临近的一块土地永久赠送,从此,高中部的地盘超过了所有雅典学校。

另有传闻,风流的弗托普洛斯对叶莲娜一往情深,经常逃课跟着她奔走在世界各地,而叶莲娜为了能让这位学弟多听几节课,有时不得不呆在学校,考试前还要为弗托普洛斯整理笔记,当辅导教师。弗托普洛斯高二时,高中部已经走出低谷,叶莲娜、哈基姆、加西亚离开学校,几个月后,弗托普洛斯宣布退学,带着他的电脑游历世界。

现在,阿布罗狄就站在叶莲娜争取到的土地上。高中部不会盲目扩大招生,学校的面积比一般高中大了几倍。其中,地下部分还没有完全利用,史昂他们在毕业的时候搞了个克里特迷宫,说是供学生游玩,实际上是为了给越来越多的秘密试验提供地点。还有一部分地下设施迄今只是防空洞和地下空地。

阿布罗狄下了电梯,地下一层,不久之后,这片空地将会变成地下海洋馆。

在雅典,海洋项目是波士顿商学院的强项,雅典娜公学院大学部有海洋研究中心,高中部却只在生物园有一个微型水族馆,里边有些常见鱼类供生物组做实验。三十二届雅典学派的摩西斯(现在是高一F班班主任)曾建议在高中部建立自己的海洋研究基地(据说是因为他喜欢鲸鱼)。这建议因资金问题作罢。

没想到在百年大庆即将到来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让建设海洋馆成了现实。

第一件事是一群财大气粗的老校友联合赞助,给高中部捐了一笔钱。当年,这几个人在高中部为非作歹,几次差点被退学。当时的雅典学派首席是史上著名的“羞涩(结巴)首席”卡斯·沃勒,他一次次帮这几个人求情,毕业时,这伙人请首席在草地上喝酒,并吹牛说以后发财了一定请他吃遍世界著名饭店,首席结结巴巴地说,不如用那笔钱在空地上建个什么吧。

百年校庆,卡斯·沃勒首席去世已有十年,当年的不良少年们垂垂老矣,他们聚在一起和高中部联系,希望在空地上建点什么。

当年的空地已经变成生物园,地下却还空着,高中部提出可以建个海洋馆,兼海洋研究基地,弥补高中部在这方面的空白,老人们听了也很高兴。

第二件事,却是因为本届雅典学派首席撒加的胞弟加隆。加隆是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学生会长,雅典娜公学院高中部百年校庆,雅典的各个高校出于礼貌,纷纷送出大礼,就连哈迪斯综合学城也送了数本古版书和数张名画。波士顿财团拨下一定数额的礼金,吩咐高中部决定送什么礼物。

加隆的郁闷由此开始,他怎么能便宜了撒加那个混蛋?他喂完海豚喂鲨鱼,喂完鲨鱼再喂海豚,海豚鲨鱼们眼看要消化不良,加隆灵机一动,吩咐生物组将波士顿商学院的鱼类——不论观赏还是研究——装了几个集装箱送到雅典娜公学院。

这批鱼价值不菲,但波士顿商学院最不缺的就是鱼,惠而不费。而且加隆想了个损招,送鱼不送设备,嘱咐高中部尽快归还装鱼的简易水箱。

接鱼的是学习部,学习部的人吓到了。

加隆选的这批鱼,来自热带温带寒带极地,有的不能见光,有的必须吃特殊藻类,有的必须有特定海水,高中部只有一个寒酸的海洋实验室,装不下这些鱼不说,在设备上,也保证不了这些鱼能活下去。

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波士顿财团出产一种多功能巨型水族箱,世界各大水族馆都会选用他们的牌子,这水箱能够为多数鱼类提供最适应的生存水温、光线、波浪幅度、盐度等等,经过多年的试验,水箱性能趋近完美,且不影响水族繁殖,而且外形赏心悦目,能够放在任何环境。既能让鱼类安居,又能让人类看得舒服,还赠送水族食物,这水箱——非常贵,非常非常贵。

学习部有一批只知试验不问世事的天(蠢)才,他们看到这么多鱼,眼睛差点凸出眼眶,手舞足蹈之余,恨不得立刻将它们从简易水族箱里搬出来,放进——放哪呢?

学习部副部长瞬计算出需要购买的水箱数量和总价,进入水瓶宫,硬着头皮将拨款申请书递给财政副部冰河。冰河看着申请书上的“0”,再看瞬哀求的目光,硬着头皮说:“我们部长肯定不批,就算你们部长亲自来也没用。”

财政部对学习部的大方众所周知,只要瞬出面,大部分申请就能通过。剩下的,学习部长找财政部长亲自搞定。这一次,学习部吃了闭门羹。

但这批鱼不能退回给波士顿商学院,学习部部员急得团团转,只好找到外交部,穆忙得快昏头,哪里有功夫去波士顿商学院,他一个电话打给加隆,只说了一句话:

“加隆会长你好,我是雅典学派外交部长穆,感谢贵校的赠送,我们决定将熊猫做为回礼送到贵校高中部,具体情况请联系我校财政部。”

加隆正带着手下逃课聚餐,外交司的斯基拉听到“熊猫”,喜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口答应。还是艾尔扎克、巴里安一左一右说了半天,他才想起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一没有园林生物基地,二没有熊猫饲养环境。

要迎接珍稀的熊猫,首先要有块地,还要种片竹子,这些根本不能一蹴而就,只能整套买养殖基地,而价格——非常非常贵、非常非常非常贵。更重要的事,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三步一个海洋馆,五步一个船舶馆,根本没有地方弄个山头放养熊猫!

加隆悲愤地大叫,骂撒加,骂穆,骂雅典学派,美人鱼拿起切牛排的刀放到手腕上,说自己决不联系卡妙。八个人硬着头皮将电话打到雅典娜公学院高中部外交部,电话被转给财政部,卡妙以大厨削萝卜的速度与力度解决了问题。

最后,熊猫不送了,苏兰特动用关系,以出厂价将大批水族箱卖给高中部,事情总算和平解决,水族箱装着各种鱼类,暂时摆放在空置的地下室。高中部本来就打算用捐款建个海洋馆,现在平白得到一批鱼不说,还用最低价格买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水箱,天上掉馅饼,噼里啪啦。

高中部的论坛炸开了锅,无数张帖子对外交部长发花痴,称穆的“30秒电话”神乎其技,“外交部长是神!”“外交部长太神了!”“外交部长我爱你!”“外部,甩了副会,跟我吧!”之类的告白此起彼伏,东方学院交换留学生书薇小姐私下透露:“在我们学校,他有个别名叫诸葛穆。”

水族箱的确实用,设定环境,将食材放入食槽,注水,上下层水箱就会每日定时换水,循环清洁利用,食槽有冷冻解冻功能,每日释放一定量饲料。偶尔还会弄点小风浪,让鱼儿们活动筋骨,不致退化,这水族箱完成第一步骤,就可以扔上一个月。

学习部部员现在的确没空管这些鱼,学习部是这样的部门:部员最多,大部分加入了第二部门,遇到活动,学习部的部员就成了最少的。校庆时,撒加规定体育部划给外交部,宣传部划给安全部,财政部划给生活部,文艺部头两天最忙,可以向学习部借调人手。阿布罗狄本来在文艺部看彩排,被撒加叫到空无一人的海洋馆(只有水箱,还没开始建设),心里纳闷。等看到撒加身边的人,更是吃惊。

“怎么是你?”撒加身边的人发出惊喜的声音,阿布罗狄却一脸不高兴。

一模一样的脸,乌尔德竟然在海洋馆,她站到阿布罗狄面前,笑得像朵花。

“她?”

“用达摩斯ZX航舰来的。”撒加语调冷硬:“哈伦威德好像不在,维丹蒂派她过来,给了我们一个硬盘。她说话没重点,我没时间,你来问吧。”又吩咐:“在这里问就行,不要出现在学校。”

“知道了。”目送撒加离开,阿布罗狄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任务,乌尔德看着满屋子的鱼,高兴得直跳。两个小时后,撒加回到海洋馆,看到阿布罗狄坐在地上教乌尔德画素描,乌尔德说:“维丹蒂来消息,我必须马上回去,我们下次见吧!”“你能自己出去?”“没问题,我装成女学生。”乌尔德戴了假发,穿着制服,再架一个眼镜,不仔细看看不出端倪。她蹦蹦跳跳地走了,撒加问阿布罗狄:“问出什么了?”

“这女孩知道的不多,哈伦威德研制了一种冷冻技术,维丹蒂出生后就被冷冻,十几年前才解冻。乌尔德是克隆人,那个史寇德据说是实验品,冷冻大脑,还加了一些仿生零件,只让身体长大,他的思维不超过十岁。还有哈伦威德已经想出了开启游戏的方法,还有……”

“有没有比较重要的?”

“没有。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两个人沉默,地下室的灯光摇晃了几下,灭了。

黑暗突然降临,阿布罗狄猝不及防,伸手不见五指,他刚想出声,一只手被人握住。

“这边走。”撒加平静的声音。

阿布罗狄的身体有些僵硬,终于默默握住撒加的手,跟着他向前走。

“撒加。”阿布罗狄停住脚步,用力握撒加的手。

“嗯?”

“我其实……对……”还没说完,灯突然亮了,撒加正回头看着阿布罗狄,阿布罗狄被突来的光明弄得说不出话,表情懊恼。

撒加抽出自己的手,冷淡地问:“什么事?”

“我——”阿布罗狄抬起头,碰到撒加的眼神,又低下。“我还问出了在高中部的另外两个人是谁。一个是安全部的,一个是生活部的。”

“告诉迪斯和亚尔迪,让他们注意一下。”

“好。”

撒加转身想走,没听到阿布罗狄的脚步,再回过头,阿布罗狄低声嘀咕:“停电、赶快停电。”

“你还不走?”

“好。”假装看水族箱里的鱼,磨磨蹭蹭。

“这只鱼很像你。”撒加也看水族箱,突然说。

“啊?”

“这只。”长手指一指,一条肥胖的、全身是刺的、像充了气的鱼,正在水里没有目标的横冲直撞。

“哪里像?”

“杀气腾腾。”

“……”

“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阿布罗狄的双唇微张,半晌才说:“电话是你接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杀谁。”

“我不只想杀人。”

“?”

“我想虐杀。就像生命真相那样,用刀或者枪——”

嘴唇突然被撒加抬起的手指捂住了。

“为了泄恨虐杀,我做过。”撒加的目光有点抖,声音却很平静,“所以你别做。”

阿布罗狄收回目光,闭上眼,微微歪了歪头,吻贴在唇上的手指,感觉那手指颤了一下。

“走吧。”撒加收回手指,“要开始准备许愿大会了。”阿布罗狄像是不好意思,连忙把头偏开,一眼看到那只胖鱼。鱼在水族箱的石头和海草间气急败坏地游着,像在找什么东西。

“它在做什么?”

“不知道。”

“饿了吗?”阿布罗狄打开水族箱的操作开关,按下喂食键,从食物槽释放的食物让那只鱼更暴躁,似乎想从玻璃罩里冲出来把阿布罗狄撕了。

“你别喂了,”撒加肯定地说:“它在减肥。”

看着撒加看似正经、实则带了笑意的脸,又看水箱里暴躁的鱼,阿布罗狄忍俊不禁。

跟着撒加一路走向天蝎宫,阿布罗狄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古怪念头都有。

他一直相信自己是个懂放手的人,不能给予就要成全,他认为这是成熟的做法,对女朋友,他这样做,对卡妙和米罗,他也这样做。

如果对象是撒加呢?

阿布罗狄晃晃脑袋,把米罗的问题添加完整,前提是:撒加喜欢你的话。

反正撒加不喜欢他,他不用考虑如此尖端的问题。

这是阿布罗狄著名的三段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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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5-05-20 06:13

中国·成都。

老人躺在疗护设备齐全的病床上,双目紧闭。

她正做着一个梦。梦里,她成了少女的模样,用火柴点了蜡烛,放在特制的烛台上。

“这些烛台已经用了50年了?”一个淘气的非洲少年抛着烛台,问一个开朗大方的女孩:“杰拉尔丁姐姐,我们能不能把烛台换了?你是安全部长,不能让我们的五十年许愿大会变成废铜烂铁展览!”杰拉尔丁正和一个英俊男孩手扣着手点蜡烛,笑着说:“哈基姆,这个你要和财政部长商量!”

哈基姆窜到一个文静得好似女孩子似的男生面前,趾高气昂地说:“帝摩斯!你听到了吗?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连我姐姐、艾格尼丝,还有叶莲娜,都没你这么爱脸红!”又转过头对着一个捧着书的棕色皮肤男孩叫:“还有你!加西亚!现在我们在检查许愿大会的用品,你不要看书,书呆子!”

“现在才三月末,”帝摩斯心平气和地说:“为什么我们现在就要准备许愿大会?那是两个月后的事吧?”

一个高傲的男孩冷哼一声说:“会长的心思,下属怎么猜得到。”旁边一个金发男孩露出贼兮兮的笑容说:“安德列亚斯学部,就算你再不服气,会长还是会长。”安德列亚斯犀利的看了他一眼:“没错,塞维叶副会长,就算你再不服气,叶莲娜还是喜欢会长。”

“吵死了,安静些。”一个美得不像话的高挑女孩打开箱子检查烛台,塞维叶应声虫似的说:“艾格尼丝,宣传部长大人,你今天比昨天更美,愿意和我约会吗?”杰拉尔丁身边的英俊男孩说:“塞维叶,做为外交部长,我认识很多不错的女孩,需要给你介绍吗?艾格尼丝名花有主。”“谁!”塞维叶拉住男孩的领带:“埃里克,谁是艾格尼丝的男朋友?”“你看这屋子里谁最像?”“我!”“也不照照镜子,看了就烦。”安德列亚斯鄙夷地看了塞维叶一眼。“呸,我长得比你帅多了!”

“说起来,会长人呢?”杰拉尔丁拍拍叶莲娜:“叶莲娜,会长呢?”

“我……不知道。”

“叶莲娜竟然不知道会长在哪!我们听到笑话了吗?”哈基姆大叫,其他人一齐起哄,叶莲娜水嫩的脸全红了,杰拉尔丁揽住叶莲娜细瘦的肩膀说:“放心吧,叶莲娜小妹妹,我们都支持你当会长夫人!”加西亚呆呆地说:“叶莲娜跳芭蕾的时候,会长看得目不转睛。”

“塞维叶,你支持吗?”安德列亚斯鄙夷地问塞维叶,塞维叶恶狠狠地说:“我当然支持!我为什么不支持!叶莲娜是我们的小妹妹!”“呵,呵呵,呵呵呵。”“笑个屁!”

“我、我去找会长。”叶莲娜低下通红的脸,跑下阁楼,身后的人还在起哄:“会长夫人!加油哦!我们支持你!”

抬起手摸着脸颊,不知是热,还是暖。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一个妖艳的男孩出现在她的视线,男孩玫瑰红的头发,还有同样颜色的眼睛,让老人愣住了。

“你是?”

“我叫维丹蒂。”男孩冷淡地说,转身叫道:“她醒了!”

“嗯,你出去吧。”

一个低沉的,并不让她意外的声音。

随着男孩的脚步声,那个人站到自己床边,老人艰难地开口:“哈伦威德,那个男孩是?”

“维丹蒂,我们的儿子。”哈伦威德讽刺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要死了,让你看看他。”

女人似乎不愿意搭理他,闭上眼睛,哈伦威德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边,继续说:“他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对了,你知道他的职业吗?从他的服装上你应该看得出来。”

“你这个疯子,那是你儿子!”女人终于睁开眼睛,哈伦威德歪了歪头,笑得饶有兴味:“就算是王子,也不代表他不能卖身。”看到女人憎恨的眼神,笑容更深了:“叶莲娜,每次看到你,你都一脸怨恨地看着我。”

“难道看到你我能高兴?”

“我是你孩子的父亲,你说呢?”

“那个孩子——”

“我们两情相悦的产物,为了他,你连婚都不结了。”哈伦威德笑容灿烂:“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不答应我的求婚?”

“你做梦。”

“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吗?”

“你知道‘百万城市沉默’的启动方法了?”呼吸困难,每句话都吃力。

“嗯。”

“今天的日期是?”

“如果问雅典的日期,许愿大会快开始了。今年的项目还是一样,点蜡烛,守灵,许愿望。”

“一百年了。”目光挑衅。

“托你的福。”哈伦威德笑得讽刺。

“问你个问题,你能说真话吗?”

“既然你快死了,可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制造灰色五十年?你讨厌雅典学派吗?”

“不讨厌。”哈伦威德耸肩:“他们的名字我还记得,副会长塞维叶·.穆维尔,学习部长安德列亚斯·施瓦茨,外交部长埃里克·罗杰斯,安全部长杰拉尔丁·伯克曼,宣传部长卡尔曼·艾格尼丝,财政部长帝摩斯·卡拉贡尼斯,执行者藤川佐治,没错吧?”

叶莲娜目光里的憎恨更强烈。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们?为了他们,和我作对五十年,还不肯嫁给我。”

“我从小没有家人和朋友,对于我来说,只有他们是我的亲人。还有,高中时候你连看都不看我,对我求婚,是因为我能和你作对。”

“高中时候你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吗?你,哈基姆,加西亚,让我连杀的兴趣都没有。整个雅典学派最无能的就是你们三个。”

“有能力的你要挑战,没能力的你看都不会看,是这个意思吗?”

“算是吧。当时我想知道,我一个人能不能搞倒他们七个。他们不经常说雅典学派天下无敌吗?”

“然后就要把他们杀掉?”

“不能给自己留后患。”看了叶莲娜一眼:“当然,我以为你们三个是丧家之犬,没想到后来让人刮目相看,特别是你。”

“谢谢夸奖,我一点都不高兴。”

“弗托普洛斯夸你你高不高兴?”

“注意一下你的年龄,不要讨论这个问题。”

“我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到要破坏我的婚姻?”

“别这么小气,我也没结婚。”

“你不结婚的原因,是威尼斯那个女人,还是瑞典那个女人?”

“都不是,我只对你求过婚。”

“你为什么一直没杀我?”

“不知道。”

“你是不是瑞典王室后代?”

“在你的努力下,我是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雅典学派的制约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加入雅典学派就可以实现愿望’,这是你编的吧?”

“不是我编的,这是事实。”

“你的愿望实现了?”

“实现了,我当时的愿望是不再以卓家私生女的身份生活,有让人刮目相看的人生。”

“现在你是不是宁愿没实现?”

“……”

“我许的愿望没实现,所以传说是假的。”

“你背叛了雅典学派。当年学生会的所有人都崇拜你,信任你。”

“崇拜、信任一个不了解的人,为什么不检讨自己太愚笨?而且……”定住视线:“叶莲娜你记得吗?五十年前,我们在资料室看到的那封信?”

“初代首席留下的‘一百年的约定’?”

“当时我们把它拆开,读信上的内容,你激动得两眼发亮,像是立刻可以为校园献身。”

“……”

“但我不喜欢那封信,初代首席的理想很好,但他以为他的愿望一定就能实现?我当时想,这学校也许不但活不到一百年,连五十年都过不去。”

“五十年过去了。”

“在你的努力下。这是我失算。”

“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带着它过去。五十年、一百年、一百五十年都一样。”叶莲娜的目光像刀一样锋利:“哈伦威德,在你的一生中,是不是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让你冲动,让你有保护欲?”

“这个……”哈伦威德想了一想,“还真没有。”

“你为什么要加入雅典学派?”

“因为分数最高。”哈伦威德回忆似的说:“是这个原因吧?这一届的雅典学派你没见过吧?不过,每一届的都一样,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其实都是别人的棋子。”

“你说什么?”

“你知道‘两辨仪’吧?”哈伦威德微笑:“半年后要做试验,你认为谁适合当小白鼠?”

“难道——”

“就是他们雅典学派。”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他们没有死在‘百万城市沉默’里。叶莲娜,你不觉的很可笑吗?每一届的雅典学派都是如此,自以为有理想,自以为正义,却稀里糊涂地为他们看不起的人做事。”

“那些孩子做的事,自然有他们的意义,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懂?”

“不懂也没什么,至少现在,我活着,你就要死了。”哈伦威德优雅地微笑:“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为什么我当年刚走,你就成了女强人?‘时任正副会长,身兼八部部长’?”

“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是你们,会怎么处理。”

哈伦威德挑了挑眉,表示不能理解,他换了个话题:“叶莲娜,雅典学派的制约秘密是什么,你知道吗?”

“那是每一代制约者口头相传的东西,只有历代执行者知道,而且,雅典学派开始那些年没有制约,知道制约秘密的执行者也不过那么几个。”

“那几个早就死了,在我们高一的时候。”

“没错,佐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也被你杀了。你再也没办法知道这个秘密,谁也不会知道。后悔吗?”

“我不为任何事后悔。”

叶莲娜疲倦地闭上眼睛,“许愿大会是不是开始了?”

“应该是。”哈伦威德站起身,“你还记得你高一时候写的愿望吗?”

“你看到了?”

“你希望‘就这样和哥哥姐姐们在一起,就这样和我的王子在一起,单恋也没关系’。”

“这种事不要拿出来说,你现在刺激不了我,就算你叫来我一直在找的维丹蒂也没用。”声音停下来,喘了几下:“我的生命全靠这套设施维持,按钮在那边,你可以关闭它,游戏就启动了。”

哈伦威德仍然站在床前,一动不动。

*********************************

“叶莲娜,你怎么在这里?”

“啊,我……”

“难道你跟踪我?”

“不……是副会长他们叫我找你……会长,你在做什么?”

“我是来做坏事的,叶莲娜要一起来吗?”

“坏事?”

“这是首任会长的‘一百年约定’,我们偷偷看一眼,然后封好它,好吗?”

“……”

“没关系,我们偷偷看一眼,不告诉别人,好吗?”

如异国王子般英俊的红发少年,和山间泉水一样纯净清澈的少女,头挨着头,一起拆泛黄的信封,听到彼此紧张的心跳声。

逝者如斯,五十年过去了,那成了他们再也回不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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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歌曲《真心话》,作词:原美晴 演唱:他吃吧那

地址:http://5sing.sogou.com/fc/2867191.html

真心话

BGM:Alan《东京未明》

填词:原美晴;演唱:他吃吧那

(亚尔迪)即使是被骗了 理想也不容践踏

即使已无处回归 也要前进出发

(迪斯、修罗)不如就忘了吧 各人有各人的惧怕

而重新开始需要代价

(沙加)所谓的正义 天平两侧的砝码

不是真理谬误的简单相加

(艾欧利亚)所有的冒险 有了身后的叮嘱牵挂

漫漫长夜里就有一个家

(米罗、卡妙)也许 伤痛后方能长大

察觉时 信任却降到冰点下

(阿布罗迪)有没有那一天 告别苍茫和萧杀

有一双温暖的手捧着脸颊

(撒加)也许 衰落后才有繁华

回头看 每一颗心都曾辗转挣扎

(艾俄洛斯)拥有来自付出 生活没有半分作假

每个人都有他人容纳

(穆)不必一顾一盼 坚定的人最困乏

也不必强颜欢笑 善良的人最傻

(叶莲娜)假如爱没有变 再会没有莫名惊诧

苦难又怎会在乎那喧哗

一次次遗忘 有眼泪纵情挥洒

浸润迷蒙而繁盛的亚细亚

一百年重生 辉煌中展翅的欧罗巴

过去现在将来奔赴天涯

因为光 神谕也会有偏差

因为时间 消失城堡重新刻划

偶尔彷徨脆弱 吐露一句真心话

激越的旋律是最好的回答

因为梦 世界铺满了鲜花

因为思念 干涩的单簧管几度嘶哑

直到耳边轻响 隐隐约约真心的话

推开窗看到希望在萌芽

而休憩之所终会到达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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