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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空城（2008-02-04）
我们回归的处所只有两个：一是死亡，一是家。 ************************************ “事情要追溯到上个世纪，有人盗窃了英国国家实验室中严密保存的天花病毒毒株，经过细胞改造创造出一种新型烈性传染病毒，并将这种病毒在五大洲传播。感染者出现的症状与历史上不幸感染天花病菌的病人相似，但传统的牛痘接种法却毫无效果，当时的医学界束手无策。这个时候，一位与历史上攻克天花顽疾的爱德华•琴纳医生相同姓氏的欧洲医学博士发现了治疗新型天花的方法，挽救了成千上万的垂危病人，并且应用了遗传学科技，用基因免疫的方法从根本上防止了这种病毒的蔓延。琴纳医生是上一世纪的医学奇才，他去世时，数百万人前往意大利参加他的葬礼，为他痛哭流涕。在他一生中仅仅教授过三位弟子，他们先后在各自的领域颇有建树，被誉为本世纪的‘世界三大名医’。” 沙加刚说到这里，艾俄洛斯拍了拍手，示意暂停，一位中年女佣将十二份早餐端进餐厅，早餐的种类非常丰富，令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的雅典学派完全抛弃礼节，抓起来就吃。艾俄洛斯回头吩咐：“德梅利阿姨，麻烦您多烧一些热水，我们呆会都要洗澡。” “艾俄洛斯你家还不错。”米罗边吃边打量艾俄洛斯家里宽敞整洁的厨房和餐厅，和餐厅连接的大厅房梁上，一只鹦鹉正对着脚下一黄一白的两只猫发抖，不停地大叫：“艾欧利亚是笨蛋！艾欧利亚是笨蛋！”艾欧利亚对此习以为常，转头对撒加说：“你们去停飞机的时候史昂来电话了，说那公寓半个月才能复原，让咱们自己先找地方住，我看一半人住我家，一半人住你家就行了。” 撒加差点被刚嚼完的面包噎到，他抬起头，严肃地拒绝：“不好意思各位，我家里有两只智商不太正常、人类无法理解的动物，一定会吓到你们，还是别去了。”艾欧利亚摸不到头脑：“你家的两只猫挺正常的啊……”阿布罗狄却十分明白撒加的话语所指，更主要的是，一个此时似乎不应该存在的人态度强硬地说：“你们雅典学派自己找地方，别打我家的主意！”撒加接口：“不好意思各位，我说错了，是三只。” 那个此时似乎不应该存在的人就是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学生会会长加隆，他清晨回家换衣服，顺便来艾俄洛斯家里蹭饭，没想到正遇到灰尘土脸的雅典学派众人，听说他们的公寓被炸平，少不了幸灾乐祸地发一通讽刺。而加隆的存在也令雅典学派无法谈论太过隐秘的问题，修罗放下茶杯对沙加说：“沙加，你继续好吗？琴纳医生和你的身手有什么关系？”——原来方才，一向少与沙加交谈的修罗询问起这位副会长为何有如此优良的身手。 “哦，好的。”沙加点头，继续被打断的话题：“这位琴纳医生在新型天花流行之前，只是一位毫无名气的医学博士，毕业论文用了十年都没有通过，在这十年之内他没有太多临床经验，据说被多方打压，也因此，他研究了很多医学之外的东西，后来也把这些传授给他的学生。” “等等等等！”狼吞虎咽吃完早饭的迪斯打断沙加：“我想起来了，我认识那个琴纳医生——的女儿！是我老相好。”说着看向修罗：“你还记得吗？” “记得。”修罗点头：“前几周还见过她，没什么变化，她还问起过你。” “喔！我就说这女人还挺多情！”说着将杯子递给艾俄洛斯：“再来一杯再来一杯，我跟你们说——”艾欧利亚和加隆连忙递上自己的杯子：“我也要！”艾俄洛斯摇摇头，认命地走向厨房。迪斯托起下巴，面容神秘：“我跟你们说，这个琴纳医生纯属欺世盗名之徒，人品比他三个徒弟差远了。”修罗咳嗽一声：“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不必说了。”迪斯点点头，咂咂嘴：“也对，那女人也挺可怜。”（广告：此段番外参看《笔直的威尼斯》） “说起三大名医，邓尼茨医生的确是个好人。”阿布罗狄接口：“我小时候在他那里接受治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关心我的健康。他和那些只会吹牛，故作高深的医生不一样。” 艾俄洛斯端回三杯牛奶，加入了讨论：“邓尼茨医生以前当过雅典中央医院的院长，结果被排挤。现在只能当一个普通医生，还好他那个人非常达观，只要给他一间诊室他就非常欣慰了。”艾欧利亚愤愤不平：“好人就是不好过，那段时间他还被人陷害，多亏撒加想办法帮他脱身，加隆你们记得我们以前帮他找证据的事？”加隆哼了一声：“这件事被报纸报道了多少遍，我就算想忘也忘不了，撒加少爷的丰功伟绩之一”。沙加想起在海边歌剧院有过一面之缘的邓尼茨医生，倒也敬佩：“世界三大名医中，邓尼茨医生在医术上虽然不及他的两位师兄，但在为人气度以及博济众人的心胸上却令另外两位自叹弗如，所以心甘情愿地推他为三大名医之首。” “你好像和他们很熟。”迪斯立刻跟着搅局：“你一定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派来的间谍！”沙加微笑：“没错，我就是，你能把我怎么样？”迪斯双手一拍：“好极了，我早就想加入，替我做个介绍人怎么样？”额头缠了一层又一层纱布的穆此刻已经清醒，技巧地打断他们的胡扯：“这么说来，亚尔迪的老师就是科维那医生，那么就是琴纳医生的第三代传人了。” “咦？”亚尔迪奇怪穆怎么会知道他和科维那医生的关系，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卡妙，卡妙已经用罢早餐，拿着计算器算着自己的伙食费住宿费武器费，根本没注意亚尔迪疑问的眼神。撒加插了一句：“有段时间巴西大使馆天天来找麻烦，为了外交部工作方便，卡妙在信息上协助了穆一下。”亚尔迪听了哈哈大笑：“这次没去炸大使馆，卡妙有进步。以前有个巴西大使去我们中学罗嗦了两次，卡妙就把法国的巴西大使馆炸了——”加隆冷哼：“物以类聚，一群恐怖分子。” 卡妙放下计算器，摆出公事公办的脸孔：“那只是因为我当时没有钱偿还医药费。”亚尔迪拍拍脑袋：“好，好！我们说科维那老师。其实我没叫过他老师，都是叫他神父，他从前是瑞典皇家医学院的权威人物，当时几乎所有的医学项目都由他亲自主持，后来瑞典内战，很多人都拉拢他。逃亡拉美，又遇到巴西内乱。”亚尔迪温和的双眼掠过怀念与感伤：“神父的一生都是在生不逢时中度过，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和同门师弟邓尼茨医生在雅典推广平民医疗保障事业，被人排挤。他心高气傲，不愿居于人下、忍气吞声，于是去了瑞典；在瑞典的确有过一段辉煌，然后就遇到了内乱，所有人在拉拢他的同时又想要加害他，他不愿寻求他人的庇护，又没有能力自保，最后只能隐姓埋名流落巴西，谁知道……”一向开朗的亚尔迪说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神父以前私下里对我说过，他的缺点就是得失之心太重，所以最佩服的是师弟邓尼茨医生毫无一己之念的心胸，也很羡慕他的师兄阿特里耶医生的逍遥自在。” 正在喂小猫吃饭的米罗听了皱起眉头：“那个阿特里耶医生对吗？谁不知道，装神弄鬼，给人看病先要弄的人倾家荡产，还要宣扬这是施舍善财的缘分。”沙加补充：“没错，让人倾家荡产是他的爱好，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不忍心见世人为金钱所累。何况他云游四方，能得到他的医治难上加难，花点钱算是便宜了。他是同门中尽得琴纳医生真传的一个，可惜志向不在行医，只喜欢钻研包括医术在内的学问。” “沙加你和阿特里耶医生很熟？”阿布罗狄灵机一动：“说起来他是印度人，你们认识？”沙加微微一笑：“岂止认识，他就是我的授业恩师，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 此话一出，众人‘哦’声一片，随即的评价是：“难怪装神弄鬼目中无人的，原来如此。”也有人问：“那沙加你也会医术？”穆喝着牛奶，不放过奚落沙加的机会：“他？一个见了血就晕的人还能学医？笑话。” “可是昨天——今天他看到穆你流血的时候可没晕！”艾欧利亚发挥体育部直率的特长，米罗和迪斯在旁起哄：“说起来的确如此，难得啊难得。”沙加毫不犹豫地岔开话题：“我的那位老师行踪不定，我平时也找不到他。不过他最近会来雅典，到时候，阿布罗狄你要不要和他见个面？” “啊？”阿布罗狄和米罗颇为诧异，互相看了对方几眼，又看沙加，沙加的表情像是在谈论天气，穆抿嘴一笑，米罗和阿布罗狄又互相看了几眼，最后米罗开了口：“沙加，我们早就见过你的老师了，大概你不知道。七岁的时候阿布罗狄病情严重，当时邓尼茨医生毫无办法，好不容易才联络到他的师兄阿特里耶。那个老头来到雅典后狮子大开口，说把整个美其司家的产业全送他才肯给阿布罗狄治病。”在座众人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加隆不明就里，第一个问道：“这叫治病？敲诈还差不多。” 这回轮到沙加诧异了：“那是你们没答应？”米罗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不答应，他是当世头号名医。说起来他还真是厉害，阿布罗狄那次算是被他救回来了，虽然后来身体还是很弱，但没有出现生命危险了。而且一年后这个奇怪的医生竟然把家产还给了我们，虽然已经被他挥霍掉一半。”沙加怔忪地看着阿布罗狄，又看看米罗，点点头，半晌才说：“没错，老师这个人性格很难琢磨。”说完就沉默了。穆看了眼餐厅的挂钟：“我看我们要准备上学了，今天可不是周日。” 这句话提醒了谈的正欢的众人，看了眼时间，连忙洗澡的洗澡，洗脸的洗脸，换衣服的换衣服——艾欧利亚的衣服被翻出一堆。亚尔迪强制留穆休息，在对方反复重申今天外交部肯定热闹少了部长极不合适自己一定量力而行下才被允许和众人一起上学，至于作业——除了撒加、卡妙、艾俄洛斯，其他人即使抄也抄不完了。走出大门时艾俄洛斯突然问卡妙：“卡妙，你们开的飞机是你的吗？”卡妙面不改色地点头：“嗯。”撒加正在盘算如何解释那架飞机，卡妙承认了倒是解决了他的难题，艾俄洛斯打趣：“你还真是大富翁，赌王卡如果能出借，我也想去赌场。”卡妙心下一凛，不知道艾俄洛斯如何得知自己的‘冰与水的魔术师’的身份，他仍然不动声色：“如果你的价格合适，我可以卖给你。”他身后，沙加终于有机会单独询问穆：“伪君子，你那个时候消失去哪了？你的族人来了吗？” “你们族应该不许你解开——封印？”米罗和阿布罗狄也凑了过来，米罗说完这个词不禁嘀咕：“怎么越来越像科幻小说……” “是不许，还好有人帮忙说情，这次混过去了。” “谁这么无聊，帮你说情？”沙加好奇。 “朋、朋友。”穆含糊带过。想到阿玛拉她们四个一定因为私离帕米尔被关了禁闭，心下十分愧疚。 ******************************** 乘车赶到学校，惊讶地发现全校的学生都在等待雅典学派的来临，原来，雅典学派公寓被袭击一事早就被警方大肆渲染地报导，借此说明驻军保护雅典娜公学院高中部校园安全的重要性：欧陆警联的部队被不明身份者袭击，当然，这可以说成是对高中部的袭击。着重强调两名欧陆警员为了保护学生身受重伤——至于这两位重伤警员被雅典学派救助的事则被选择性忽略。不过欧陆警联的驻军却因此对雅典学派和雅典娜公学院的学生完全抛开了成见，特别是克莱因警官，这位在拉美战场上战功赫赫的常胜将军最大的特点有二：非凡的军事才能和对部下的真心爱护，自从两位部下被亚尔迪等人搭救，克莱因警官再也不用“那群小鬼”称呼雅典学派，反倒对他们异常尊重。 此外雅典警方查封了埃依纳岛的地下拳台，大张旗鼓地宣扬未成年人保护的重要，阐述黑市拳台的罪恶——雅典市民显然对此非常愤慨，警方借机重新树立威信。米罗同学的检讨书经过撒加会长的再三挑剔终于上报，这份忏悔自己在特殊危机时期过度紧张导致非常手段的采取由此产生不良影响希望大众谅解的文字情真意切，取得了包括警方在内的各界人士的广泛谅解，阿布罗狄一句“你写检讨的水平还是一样无人能及”为米罗带来了新的雅号：检讨专家。 那令雅典学派心有余悸的绿色昆虫仍然被欧陆警联和雅典警方联手压下消息，但不代表这种生物没有影响，比如整整一天，雅典学派众人，确切的说是沙加、穆、米罗、阿布罗狄、迪斯、修罗、艾欧利亚和亚尔迪，看到绿色就有呕吐的冲动，总担心从哪里钻出一只面目狰狞的虫子。连卡妙想把头发上的染发剂洗掉都被他们严词拒绝，一向好说话的亚尔迪也不能忍受一个绿头发的人在自己面前晃。阿布罗狄终于回到学习部，他看了瞬一眼就低下头坚决不看第二眼——因为瞬的头发也是绿色的。 高中部的学生为雅典学派的安全归来松了口气。疑问也是有的，比如“他们是要去踢球吗？”——原来艾欧利亚对朋友非常慷慨大方兼热情，拿出的衣服都是自己历年收藏的体育明星亲笔签名的运动服。大方归大方，他也不忘嘱托‘别弄坏啊！好不容易拿到的’，而这一队运动员出现在校园引来了无数拍照者。卡妙继在波士顿商学院成为焦点后，再次于自己学校引起轰动——他根本没条件换衣服。就连到双子宫开会的各部学生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财政部长大人。撒加用钢笔敲敲桌子：“事情已经过去，让欧陆警联的军队撤退已经不可能了，而且，我认为我们学校也存在一定的危险，也许会需要欧陆警联的帮助。大家不必恐慌，尽快习惯、恢复正常秩序才好。各项活动请照常开展，而且校庆的准备也该提上日程。今天占用早读时间开会的内容就是各个部门近期的活动安排，先从哪个部门开始呢？” “最近大概只有我们生活部有新活动吧。”生活部长亚尔迪第一个发言：“前段时间忙别的事，我们生活部想组织世界各地考古和考察生态情况的活动，首先要进行调查，看看我们学校的同学对哪些地区最感兴趣，然后还要募捐，各位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好像跟最近雅典财团放出风声的那个‘百万城市沉默’活动有关，三大财团都在鼓励世界范围内的旅游热。”外交副部珍妮发表意见。亚尔迪连忙摆手：“不是旅游，其实这个活动是私人团体性质，有点像几个世纪前的罗马俱乐部……” “喔！”在座的几十号人同时点头，亚尔迪又解释：“不过我们没有罗马俱乐部那么阔，只能尽力而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很好啊。”撒加第一个赞成：“生活部长可以考虑不光在本校发展，联合其他学校，相信会有很多支持者。罗马俱乐部早就不在了，你可以成立一个‘雅典俱乐部’，继续他们的事业。”亚尔迪拍着脑袋：“哪里哪里，只是一个计划，现在也只印出一份调查书，各位帮忙填写一下吧！”说着生活部的成员就把一叠详细的调查问卷分发到每个人手中，众人边填边想：这还叫‘只是一个计划’？根本是什么都准备好了！看来一向不声不响的生活部也不能小看。迪斯干脆把这句话短信给修罗，修罗对他笑笑，低声说：“雅典学派的人哪个能小看。” 既然学生会高层全都乖乖地交了问卷，学生们自然对这个活动有些好奇，于是一整天校园里都在互相问‘你最喜欢哪个城市？’‘你最想去哪个国家’，亚尔迪对此大为满意，紧锣密鼓地整理资料，准备在假期开始第一次活动，而失去公寓的雅典学派在放学后，只能再次聚集在双子宫继续研究他们的敌人，这次他们很明确地把怀疑目标锁定在哈伦威尔•琼尼身上。 “那位来自拉美的莫妮卡小姐说，有人在拉美各大著名高校煽动学潮，反对现行制度和现任政府的同时，一股脑地进行考古，寻找古迹，甚至编造所谓的‘印第安帝国神话’，主张持重的老师基本被罢课，这样的风气蔓延到很多国家，实在不正常。而拉美正是哈伦威尔•琼尼的老巢，这件事就算不是他主谋，也一定有他的份。巴西本次内乱也是由一群青年学生引起的，长此以往拉美不会有和平，只会乱上加乱。”穆将三份地图放在办公桌上：“至于这三份古地图，我想不出它们的用途。我今天问过薇——就是那个东方学院派来的留学生，她是我以前的同学——她说她的校长也不清楚这份资料的用途，只是曾经被人托付在某个时刻要把这份资料交给当时的雅典学派，这份资料在那位校长手中已经存放了十几年。” “某个时刻？” “对，就是城户光政的死亡。” “纱织小姐和史昂那边也在整理资料，过不了几天就会交代任务给我们。”艾俄洛斯发布官方资讯：“趁着几天休息一下吧，别太费脑子。” “是啊，说不定那些可能掌握隐形传输技术的人下一个目标是我们的学校，高中部校园可不是国防部长设计的。”撒加继续小道消息。 “又来了……”很多人和艾欧利亚发出相同的感叹，艾欧利亚问米罗：“米罗，你一直说那个什么曲子，到底怎么回事？” “哦，是《黑色星期天》，在学生会测试那天法拉奥弹过，我对照了米斯特拉维斯的最后交响曲，发现里边好像有那曲子的旋律，但又不肯定，我想和我的老师联系一下。” “你的老师？” “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校长，米罗是他最得意的徒弟。”阿布罗狄接口。卡妙难得愿意发表意见：“《黑色星期天》起源于欧洲，一个拉美音乐家怎么拿到原曲的？”沙加也突然想到在演奏会上和法拉奥等人的谈话：“说起来，那个叫法拉奥的人似乎对米斯特拉维斯相当了解，会不会是哈迪斯财团与拉美有什么联系呢？” “还有那些武器。”迪斯的手指绕着脖子上的链子：“今天是轰炸，明天是未知生物，他们的花样也真多，我们到底招惹了谁？我非研制出对付那些虫子的炸弹不可，当老子好欺负吗！”修罗一把扯住项链坠子用力一拉：“又在想炸弹！”迪斯呼吸一窒，随即抗议：“难道等着被炸死吗！！”卡妙和沙加一冷一热地搭档：“我说怎么一变大脖子上就有条链子。”“原来是狗链子，是挺方便的。” “他们还会有什么武器，老实说，我还满期待的。”迪斯不以为意，继续绕着他的链子，突然，链子上的坠子浮在空中不动了。所有人的眼睛全部瞪大看着这诡异的现象，接下来，坠子左右摇摆，像是被什么人摇晃着，沙加手心扣住念珠，修罗一把短刀抽出，米罗毒针准备，艾俄洛斯的手枪对准坠子，卡妙按下手表上的按钮，穆站起身冷冰冰地说：“贵鬼，出来。” “啊？”全身戒备的众人一时摸不到头脑，只听一个童音响在头顶：“穆先生！我回来了！”——穆的徒弟，叫做贵鬼的小男孩笑嘻嘻地出现在半空，落到亚尔迪肩头。好奇地看着其他人如临大敌的表情：“穆先生，你们在做什么？”发现自己的老师脸色不好连忙解释：“这次不是我要用超能力！是你说要我去帕米尔！你总不能让我走回来吧！” “帕米尔？”沙加看向穆，穆则是带着贵鬼出了办公室，不忘回头说：“各位继续，我有点私事。”迪斯指着关上的门神秘兮兮地说：“你看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他肯定就是那个什么联特调派来的间谍！”撒加不悦地斜了他一眼，迪斯立刻抬起一只手：“你们在做什么！现在我们要说的是‘百万城市沉默’，我曾经看到波士顿财团和哈迪斯财团的人商量这件事！他们说要合力拿到威尼斯的控制权！”米罗好气又好笑：“你见风转舵的本事真高！”迪斯不甘示弱：“总比你当检讨专家好！”——两个人越吵越欢，他们可从来不懂得所谓沉默。 另一边，穆带着贵鬼走出办公室，贵鬼正在叙述他一路上有多么辛苦：突然回帕米尔，差点被长老抓去，没吃午饭，现在还饿着肚子——穆打断他：“说正事，阿玛拉她们现在怎么样？” “大师母去主持祭典了，二师母在练剑，三师母说她希望在藏书室关禁闭，现在和每天一样坐在那里看书，德吉梅朵躺在床上，长老好像很生气，说她身体太弱必须调养，让医生给她开了几十包药，我去的时候她正装哭呢。”穆听了不禁莞尔：“你怎么知道她是装哭？”贵鬼对遥远东方的四师母嗤之以鼻：“她什么时候真哭过，就知道装可怜，眼圈连红都没红却满脸是水，我都看的出是装的！大师母说让穆先生不用担心她们，好好养伤，穆先生，你受伤了吗？”说着围着穆转悠，终于发现他的额头缠了绷带。贵鬼恍然大悟：“我说她们怎么会离开帕米尔，穆先生，你怎么能解开封印呢！你一天到晚地告诉我在外面不能用超能力！” “我没事。”穆显然不愿对弟子说明原委：“贵鬼，你回学校吧。”贵鬼仰着头有些担心地问：“穆先生的伤很严重吧？要我去帕米尔拿药吗？或者把三师母找来给你治好？她不怕关禁闭，反正她整天都在图书室。” “胡闹。”穆终于笑了，拍拍贵鬼的头：“这些不是你应该担心的，回去好好休息吧。”贵鬼点点头，随即向穆伸出手，露出期待的眼神。穆想了一会才明白：贵鬼在要零花钱。他看看自己穿的是中午刚刚换上的白羊宫里的备用制服，身上的钱早就在昨晚、不，今早的轰炸中全数阵亡了，只好说：“下次吧，好吗？” 贵鬼不干了：“穆先生！你不能这样！我今早接到你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请假！幼儿园管理很严的！我移动了很多次才到帕米尔！我还要一个一个的去找三个师母和笨蛋德吉梅朵！我连午饭都没吃！怕你担心又连忙回来！”——其实在幼儿园，贵鬼逃课是家常便饭，因为成绩好，人又聪明会讨老师喜欢，老师也就不太管他；而在帕米尔，他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大师母命人准备的丰盛午餐，和二师母学了几招剑法，听三师母讲了几个故事在图书室午睡，又陪德吉梅朵玩了整整一下午，才被无可奈何的长老打发回来，回来的时候更是被长老移动，他连半点力气都没费——当然，这些不能告诉自己的老师，他还指望着穆给他额外的零花钱用来春游呢。穆当然知道贵鬼的话全是在胡扯，但在贵鬼软硬兼施的眼神下也只好回身进了会议室：“谁身上有现金？借一些给我？” “现金？”沙加流露出迷茫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这个单词要如何拼写，阿布罗狄脑子里飞快地转出他最近的损失，他的卫星，他的电脑，他的武器，他的房间，他的床……卡妙恨恨地看着穆和沙加，再盯着计算器上无限接近于零的数字。迪斯翻翻口袋，只剩几颗作用与烟花类似的信号弹，他揽住修罗的肩膀：“我觉得夫妻财产共有是法律最英明的决策！”沙加落井下石：“婚前财产公证是保证双方合法权益的最佳途径。”修罗没有带现金的习惯，米罗、亚尔迪和艾欧利亚的钱包早被虫子吃了，艾俄洛斯平日也不带钱，他不离手的东西是枪，消费方面自有雅典财团报销，此刻还是拿出信用卡：“卡给你吧？”撒加更是直接从抽屉里拿出支票顺手写了个一万。 “不……不用了。”穆回身出了办公室，强硬地对贵鬼说：“你不是叫史昂祖师吗？去找他要！”——见穆软硬不吃，贵鬼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跑到大学部对史昂好一通诉苦兼敲诈。 等穆再次坐定，同伴们的研究视线已经转移到三份地图上，谁也不知道这三份古地图究竟有何作用，撒加做了这样的决定：“既然它们如此重要，所有人都要背下来，不许抗议，某些不学无术的人都能记住，相信不会为难你们吧？”——会议至此变成绘图课，反正大家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更多的人因为疲劳过度昏昏欲睡。而那个“不学无术”的学习部长大人正在津津有味地翻看众人的问卷，撒加无法忍受他的公然溜号——或者挑衅，他转着钢笔问：“学习部长大人，请问你在做什么？”阿布罗狄礼貌地回答：“我在了解自己的朋友，因为会长大人曾经无比煽情地定义了我们的关系，我想我是该了解一下的。”此话引来笑声一片，阿布罗狄假装没看见撒加肃杀的眼神，对其他人说：“比如这个‘最喜欢的城市’，撒加最喜欢的是雅典，卡妙没写，应该是巴黎吧。亚尔迪写的是巴西利亚，修罗写了威尼斯，迪斯——罗马？你和修罗喜欢的不一样吗？” “不懂了吧？”迪斯托住下巴：“罗马叫什么？永恒之城！我和修罗的第一——”他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修罗拽住链子，而其他人大概也猜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阿布罗狄突然露出茫然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这地图……”卡妙开了口：“少了几份，至少两份。”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卡妙翻着三张地图，尽管神色很是不解，但仍然肯定：“至少，最重要的欧洲的地图没有。北美也没有。亚洲这张也只是东亚地区的。” “说不定明天就有人给我们送来了，现在也只能等了。”米罗倒是乐观，阿布罗狄低声问他：“原来你最喜欢维也纳，我一直以为是米洛岛。”米罗讥笑：“米洛岛是城市吗？”“也许它曾经是个城市，不然怎么会有维纳斯的雕像。”“该说你不学无术呢，还是颇有见识呢。”米罗套用了撒加对阿布罗狄的评价——最喜欢的城市？他正准备明天去呢。 ************************************** 相对于雅典学派一整天的猜疑与忙碌，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学生会却是另一番景象。午饭时间刚过，在校园内的一个港口，加隆带着他的七个手下正对着一条线条流畅的白色小型轮船啧啧称赞，苏兰特为大家介绍这艘漂亮的船：“这船不错吧？是朱利安少爷送给学生会的礼物。外观上虽然是游船，却是智能设计，上面有很多隐形武器，能够远航，还可以变成潜水艇。”斯基拉大叫：“太漂亮了！像鲸鱼的肚皮一样白！”狄蒂丝反驳：“胡说！明明像条海豚！”加隆则是双手一拍：“我们要立刻检验它的性能，走，上船！” “会长，我们下午还有课啊！”狄蒂丝提醒。 “你加入学生会连假公济私都学不会吗？”加隆白了自己的秘书一眼：“今天下午我们集体——出——海——公——干——！” “这也是一个会长该说的话吗！”狄蒂丝不满地噘起嘴，下一秒已经跟着加隆冲向那条船，连同斯基拉，巴尔安和一只白色猫头鹰。艾尔扎克拍拍无可奈何的苏兰特：“副会长，朱利安少爷怎么突然送船给我们？” “大概因为上次你们遇到海底飓风吧。”苏兰特也不清楚原委：“或者是最近大西洋上接二连三的事故，需要我们去调查？或者和那个‘百万城市沉默’有关？” “潜水服拿来了，哦！这船真不错！”拉着一个大箱子的隆奈狄斯最后出现，这位生活司主管被众人支使去拿潜水设备，斯基拉这时跑了回来：“苏兰特！会长问这船叫什么？船身上没有名字！” “刚造好的船，朱利安少爷说让我们随便起名字。”苏兰特边说边走向大船：“不如会长起一个好了。” “就叫它亚特兰蒂斯二号！”加隆冲天空挥手：“隆奈狄斯，去拿油漆，我们来写它的名字！” “先去玩嘛！回来再写！”狄蒂丝已经上了甲板：“巴尔安，你来开船，还有，会长，为什么是二号？” “一号大概飘到南极了吧？”加隆说了句语意不明的话（广告：参看番外《亚特兰蒂斯号和加隆船长》或《整个世界等待你们飞翔》），吩咐手下赶快换衣服，美人鱼正在抱怨：“副会长，你能不能不要到哪都拿着笛子！我们是要去潜水！还有你！克修拉！你的长枪会把海里的鱼弄伤的！隆奈狄斯！你带一个相机就够了！”——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学生会成员的习惯是：副会长大人不论做什么都要带着他的笛子，此刻正把笛子用防水的皮质外套包裹挂在腰侧；安全司总管克修拉随身携带一根黄金长枪，在狄蒂丝的坚持下只好装上枪套背在身后；负责情报科的生活司总管隆奈狄斯走到哪里都要有相机，美人鱼正在严格地检查闪光灯是否会刺伤海底鱼类的眼睛。巴尔安哀伤地诉说，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带着自己心爱的美人一起乘风破浪，所以他刻苦训练，成为一个对气象水文船只驾驶技能都一流的舵手，可是迄今，美人也没来到他身边，他只能被一群毫无风情可言的人指使——这群毫无风情的人理所当然地一齐嘲笑他，并恶毒地奉劝他看清事实，那美人大概还没出生呢！ 一行人潇洒地开着新船越走越远，开足马力冲出直布罗陀海峡。加隆执意要去百慕大，他心里还在为母亲遭遇的飓风耿耿于怀，非要去出事地点亲眼瞧瞧，可是亚特兰蒂斯二号在百慕大地区绕来绕去，海面风平浪静，不见半点飓风的端倪。加隆只好悻悻离去。在斯基拉和狄蒂丝的大喊大叫下，他忘了不快，和手下一起在甲板上野餐，玩的不亦乐乎。大家开始划拳，输的人要被扔进大海。不善此道的苏兰特第一个被加隆、斯基拉、巴尔安、隆奈狄斯拖住双手双脚抛进大西洋，然后是美人鱼，再然后巴尔安、克修拉、斯基拉、艾尔扎克无一幸免，最后是隆奈狄斯经不住加隆的花样百出，喊着“大海！我来了！”自己跳下船。加隆洋洋得意地在甲板上狂笑，午后的阳光射在雪白的船身，克修拉提议比赛游泳，斯基拉和巴尔安坚决要求副会长带头进行海上马拉松——艺术家苏兰特已经被折腾的没有力气反驳，绕着亚特兰蒂斯二号游了一圈又一圈。众人跟在他身后哄堂大笑，喝彩不断。 “苏兰特，你还好吧？”艾尔扎克游到苏兰特身边问道，想到能够整整一向严肃认真的苏兰特，心里也有一丝恶作剧的窃喜，苏兰特戳穿他的好心：“还没被整死，你是不是很失望？”艾尔扎克立刻转了话题：“说起来，大西洲觉醒事件就发生在这个地区。” “没错，最后十三艘自由船也是被击沉在这片公海上，覆灭了十三个国家，少说也有十亿人口。那是大战的决定性战役。”苏兰特拉过一只漂在水面的橡皮筏，他开始怀疑朱利安少爷给他们这条船就是为了让他们玩乐，一应游乐设施齐备。 “从那以后，克隆人就逐渐在地球上消失了。”艾尔扎克回头看着远处的同伴，他们又在比赛凫水，苏兰特随着一波接一波的海浪沉浮，半晌才开口：“人类是不会允许某种生物优于自己的，这是生存法则，无可厚非。但我至今认为大西洲觉醒是个阴谋，特别是那十三条自由船，完全是牺牲品。” “嗯，这个战役的发动者后来被维齐纳法官送进了监狱，一个月后就陆续自杀了。”艾尔扎克想到近日来北大西洋地区失事的飞机船只：“最近这里经常出事，是什么原因呢？大西洲要二次觉醒了？” 几只球砸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加隆叫道：“你们在做什么！上船！我们准备潜水！”艾尔扎克大声答应，苏兰特突然说：“你好像非常喜欢会长。” “难道苏兰特你不喜欢吗？”艾尔扎克将橡皮筏推向轮船：“你应该是最高兴的人吧？以前是你带着我们做事，就连最迟钝的巴尔安也看的出你心不在焉，根本没兴趣做我们的头儿，开学的时候你在发报前故意放风给雅典娜公学院，大家心知肚明，实在不想你继续为难才去选新会长，现在不是很好吗？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苏兰特你也有更多的时间练习音乐。” “我的确不适合当领导，我总是想着独善其身，不失去个人的自由和空间。”苏兰特以自嘲的口吻答非所问。艾尔扎克听出了弦外之音，搔了搔自己的眉毛：“可是，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们也不能安心啊，毕竟大家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有什么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通知苏兰特吧’。” “你脾气为什么变得这么好？小的时候你是最不爱说话的。”苏兰特有些疑惑，他可是明明白白地记得小时候的艾尔扎克连笑都懒得笑，艾尔扎克笑了：“大概是受了老师和师弟的影响吧，他们是很温柔的人。” 苏兰特看着艾尔扎克的身影，他正加入加隆等人的游戏：把最擅长游泳的美人鱼按在海里。他们从来没有如此开心的笑脸，一切都是进入高中后才开始。高中以前，纷乱的财团事务让每个人表面上老成持重，苏兰特却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些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们渴望的不过是充满简单快乐的平静生活，就如同现在。想到这，苏兰特有些寂寞，但却清楚地知道：就是因为你们太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我才不放心把这个位置交给其他人，你们没有野心，从不会想到争权夺利，身居上位；却又甘愿奉献，希望人生有确定的方向。你们等待这样一个能够带领你们酣畅地享受生命的乐趣与艰难的人已经很久了，在他面前，你们就如同不设防的城市。但愿这个突然到来的人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不会利用你们，不会把你们带入危险的境地。 ******************************* 在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学生会，狄蒂丝的游泳技术最好，巴尔安擅长航海，克修拉喜爱冲浪，艾尔扎克的潜水技术据说相当精深，斯基拉的海洋生物知识最为丰富，隆奈狄斯对各个海域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会长和副会长： “我估计，苏兰特知道的大概是多少音乐家为海洋作过曲。至于会长，您到底会什么？” “你们小看正宗的希腊人吗？”加隆一边装备潜水用的呼吸调节器，一边吹嘘自己的历史：“我可是六岁就开始潜水的人！”此话不假，加隆的妈妈是海洋研究方面的专家，有段时间加入一个科考队，带着两个儿子去工作，顺便教孩子们潜水。双胞胎一下水，撒加就不再是那个乖宝宝，看到海龟就捉海龟，看到鱼就摸鱼，看到珊瑚要试验硬度，还要吓唬鲨鱼（友情提示：切勿模仿，这是暴力潜水……），结果他们很快被请上岸，再也不被重视环境的科考队接纳。最让加隆生气的是：所有人都认为那个虐待海洋生物的人是他！ 这段回忆真是越想越让人生气，加隆拍拍头，突然发现三联表的下部有个特制的开孔，隆奈狄斯解释：“这是为了防止海底遇害人员冲散的装置，一旦我们遇到袭击昏迷，这个装置会放出救生缆把我们连在一起。” “其实就是为了打捞尸体方便！”巴尔安吹了个口哨。苏兰特有些犹豫：“这里并不是潜水点，随便下去不安全吧？”还没说完，有人已经兴致勃勃地下了水，苏兰特摇摇头，将潜水镜拉了下来。 潜入水中，只觉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柔和的灯光打入幽深的海水，恰好一群梭鱼冲了过来，加隆顺手抓了一条。 “会长……”狄蒂丝非常气愤：“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些鱼很胆小的！”——当然，带着呼吸面罩，这句话没人听得到，只见加隆无比兴奋，看到海龟就捉海龟，看到鱼就摸鱼，看到珊瑚要试验硬度，还要吓唬鲨鱼，美人鱼无计可施，只能看着他乱来。海底多姿多彩的生物令人眼花缭乱，海上霸主波士顿财团特制的潜水服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功能，不论是抗压设备还是特制的长时间自化氧气筒都能支持八个人越潜越深，下方出现一片峭壁，上面有无数寄居的动物，加隆用眼神示意手下拿一些回去当烧烤，大家兴致勃勃地观察那些发光的岩石。这时，一阵潜流无声无息地漫了过来。 最有潜水经验的艾尔扎克一惊，立刻对其他人打手势，示意上浮，众人刚要调节浮力，一阵更为凶猛的海底潜流袭来，加隆一把抓住狄蒂丝拉向自己，敲打着手边的三联表，特制的绳索从两边伸向其他人，将八个人紧紧连结，潜流已经变成了旋涡，众人在强力的水流中打转，巨大的压力似乎要挤碎人的骨骼，旋涡越旋越急，将八个人的身体抛起。意识逐渐模糊，耳边隐约传来了海浪的呼啸，又一阵急流，海底恢复了平静，潜水的人不见了踪影。加隆在朦胧中看到一道亮光，似乎有一道门在他们面前敞开，随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加隆第一个苏醒，他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断了，也许经过多次的撞击，呼吸面罩早就被打落，却能够呼吸到干燥的空气，他迅速地点起手表上的灯火——加隆的手表是母亲特制的，每年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和撒加，当然，他的手表一般用不到一年，妈妈每年都要多做几块备用。灯光很微弱，但能够看到自己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自己的手下，加隆摘下手套，逐一试探他们的呼吸，最后松了口气。 “会长……”苏兰特等人逐渐醒来，打开身上的救生灯，他们有些迷糊自己怎么会在陆地上，突然，美人鱼发出一声惊呼，狄蒂丝被她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下意识地拉住加隆：“这里到底是——哪儿？”其他人睁大眼睛，根本无法回答。 借着灯光，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座洁白雄伟的宫殿，远处还有无数的银白色高楼大厦，他们在一条金黄色、笔直空荡的街道上，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众人下意识地靠在一起，好像面对的是未知的庞然大物。八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在那条无人的街道上，他们平素都是大胆的人，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出，街道上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以及脚步的回声，两边的房屋黝黑的倒影令克修拉握紧自己的黄金枪，警惕地问：“可以呼吸，空气非常干净，灰尘也不多。我们难道不在海底？可是我们又在哪里？” “排水系统……”艾尔扎克注意到街道旁的水沟：“这应该是一个城市，而且是设施很完备的城市，那些房子看起来很适合居住。应该是居民区，那些高楼会不会是商业区？” “没有任何植物。”斯基拉观察远处的街道，发现没有任何树木，金色的大街，银色的房屋，房屋的屋顶是倾斜的银色材质，如同天使的羽翼。苏兰特疑惑：“这种太阳能房屋应该是上世纪的发明，但从没有大规模普及过。”他随即住了口，因为他发现城市的房屋虽然是同一材质，但样式各异，极有层次，庄重而有艺术感。可以断定这座城市经过整体的规划才被建造。 “有路灯，但没有灯泡，也没有蜡烛，只有一个罩子。”隆奈狄斯非常注意细节，他不明白这种路灯到底有什么作用：“这个地方应该没有电吧？但太阳能房屋不就是用来发电的？还有，现在是晚上吗？”——把灯光射向天空，一片黑暗，毫无头绪。 “街道的规划很科学。”走到一个拐角路口，巴尔安查看道路的分岔，下了这个结论，加隆则是留意远处，他定在原地不能动弹，喃喃道：“怎么可能？” 在众人面前，分明是最为现代化的高速公路路口。四通八达的立交桥因为没有车辆的行驶，路面仍是金色的，这华丽的色彩与空气中弥漫的死一般寂静产生强烈的反差，突兀得令人直打冷战，苏兰特提议：“我们要不要去那些房屋或者宫殿里看看？也许有什么线索。”——没人响应，所有人都失去了游乐时的跃跃欲试，代之以巨大的恐惧感，他们似乎来到了一座非人间的城市，美人鱼捏捏自己的脸：“我们……真的还活着吗？这是哪？” “亚特兰蒂斯……”加隆突然说：“柏拉图曾经说的，被黄金和白银所装饰的大陆，在一次大地震后，永沉海底，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 “会长？”难得看到加隆如此认真，狄蒂丝等人看向四周，苏兰特俯身触摸地面，冰冷干燥，这个城市好像沉睡了几万年。就在他们茫然不解时，地面开始剧烈的颤动。 “又来了！带好面罩！”加隆当机立断地下令，他们的身体被地底冲出的海水抛了起来，而那座神秘的城市，竟然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他们又被卷入海水的旋涡中，这次，所有人都晕了过去，来不及细想那海市蜃楼般的城市究竟来自何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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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15-05-20 04:14
又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 “把他们扔下去吧！会把甲板弄脏的！” “不行，是哈迪斯少爷下令把他们捞上来的。” “他们这套潜水设备真不得了，潜水衣腰上可以用绳索连接潜伴，如果遇到危险昏迷不醒，救生装置会自动启动将他们托出海面，氧气瓶的重量又能保证他们的面部向上，得到空气。依救生衣的中性浮力，只要不遇到大风雨，在海上漂上五天五夜不醒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以为海里的鱼是瞎子吗？” “把他们扔回去吧，就算扔回去他们也死不了。” “还是把他们弄醒让他们自己走人！” “不能放走，要详细审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 ……………………………… 几筒冷水当头淋下，加隆等人终于从昏迷中醒来，身体的摇晃让他们立刻确定自己是在船上，而不是方才的城市，他们迷糊地看着彼此，又看看周围，一个不耐烦的刺耳声音响起：“你们赶快离开这里！真是厚脸皮！竟然赖在我们的船上！”说着踢了隆奈狄斯几脚。隆奈狄斯第一个认出这个声音刺耳的矮子是哈迪斯综合学城的富洛洛，又一个瘦弱矮小，身穿哈迪斯综合学城高中部制服的学生走过来问：“要不要把他们全绑上？” “不用了。请他们上二层船舱吧，潘多拉会长说，来者是客。”威严冷漠的声音响起，加隆抬起头，拉达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加隆随即扭过头问手下们：“都没事吧？秘书，你还能动吗？”狄蒂丝起身甩了甩四肢，无比酸疼，但勉强能够活动，其他人毕竟是男生，谁都不肯露出疼痛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装的若无其事，心里都在咒骂那该死的海底暗流。 “各位，潘多拉会长有请。”拉达客气地对八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加隆却不领情：“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各位漂在海上，被我们的船打捞上来。”在公事场合，拉达不苟言笑，尽量简短地回答加隆的提问，加隆冷哼：“我们漂我们的，用得着你们哈迪斯综合学城多管闲事吗？”拉达的身体前倾，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加隆，成熟点，不要公私不分。”苏兰特尽量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水迹，对加隆说：“会长，我们上去吧，不然有失礼数。”加隆点点头：“走吧。”不等拉达带路径自带着手下上了二楼，看都不看拉达一眼。 看到楼梯就知道，这是一艘豪华游船，就连楼梯的扶手都是精雕细刻的合金，踏板的浮雕图案非常精美，令八个人忍不住仔细看自己的脚下，船有三层，看不到全貌，刚上二楼，只见宽阔的甲板上十几张铺有咖啡色细格曳地桌布的餐桌整齐有序地摆放，几十个身穿哈迪斯综合学城高中部华丽制服的学生正坐在桌旁低声谈论，餐桌上是特制的三层餐盒和样式美观的合金花瓶，底座大概是重金属，在微微摇晃的餐桌上不见一丝摆动，远处是碧海蓝天，万里无云，海鸟群集。看的出这里正在举行茶会，日照的角度也正是午后三点左右。众星捧月般的小餐桌环绕着一张黑红底色，缀满流苏的大餐桌，一位黑衣黑裙的少女独自坐在桌边，手中是一个金丝镶嵌的银质茶杯，少女容貌清丽，气质雍容典雅，却有令人无法接近的冷漠眼神。听到脚步声，她白皙的右手放下茶杯，礼貌地起身对加隆等人行礼：“哈迪斯综合学城高中部代理会长潘多拉，欢迎各位光临。”其他学生只好随着会长大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行礼，加隆等人还了礼，说了几句客气话，也不等潘多拉邀请就开始四下打量，空中传来一声清亮的鸟叫，斯基拉跳了起来。 “罗琳！快过来！”斯基拉大声呼唤着空中飞翔的白色的猫头鹰——这是外交司总管斯基拉从学校生物组骗来的宠物，经过基因改造，完全脱离了猫头鹰的习性，因为它的羽毛全白，眼睛又是漂亮的蓝绿色，斯基拉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罗琳’，据说是为了纪念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作家J•K•罗琳。狄蒂丝看了也很高兴：“罗琳在的话，亚特兰蒂斯二号应该也在这附近吧？”克修拉一把抢过一个正在了望的小个子手中的望远镜：“看到了，在那边。”小个子非常不爽：“你们波士顿商学院到底懂不懂礼貌！这里是哈迪斯财团的船啊！”他对面的人，从加隆到狄蒂丝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互相交换着眼神和意见：“用一下望远镜也不行吗？”“哈迪斯综合学城的人真奇怪。”“小气……”突然，隆奈狄斯一声大叫：“我知道了！这就是那艘世界上最豪华的私人游船朱狄加号！” 朱狄加号，哈迪斯财团公子的私有船只，被称为世界上最豪华的私人船只，加隆等人相信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艘船显然很大，他们踩到的只是一小块甲板而已。加隆一拍手：“既然来了，留个影吧！隆奈狄斯——”“相机在这！”隆奈狄斯不等会长吩咐已经拿出了相机。 “美女，帮忙拍张照片！”加隆说着把相机塞到潘多拉手中，拉着手下摆好姿势，潘多拉在哈迪斯综合学城一向是前呼后拥，从未遇到过此等诡异的情况，只能下意识地帮他们照了相。苏兰特明知此事不妥，想要阻止，碍于自己副会长的身份，不好在外校面前纠正自家会长的行为，又觉得有点好笑。 潘多拉会长显然不善应付这些毫不见外的客人，她身后的三位副会长一直没有说话，米诺斯和艾亚哥斯斜眼看着拉达曼迪斯，拉达和平日一样一脸严肃，实际上却是在拼命忍住大笑的冲动。米诺斯轻声问：“我说某个人，你的眼光是否需要调整？找只动物园的猴子恐怕也比这个清静。”拉达仍然面色严肃：“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艾亚哥斯冷眼看着两个人讽刺挖苦对方，不甚明白地晃着脑袋。 哈迪斯综合学城的学生非常愤怒，其中一人走上前拉开加隆的手：“潘多拉会长身份尊贵，请各位懂得基本的礼貌。”——手上加劲，加隆挑了挑眉，一把黄金枪杂着风声刺了过来，停在那人腕边，克修拉面色沉着，语带威胁：“不要对我们的会长无礼。” “巴连达因，没关系。”潘多拉将相机还给加隆，优雅地回到座位，叫做巴连达因的男生冷哼一声，跟随潘多拉回到自己的位置，路拿已经站到潘多拉身后，低声汇报：“这个人是克修拉，负责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安全司，他手中的黄金枪不知是什么材质，锐利无比，而且，他和人比武从没有失败的经历。波士顿财团的海洋防护系统现在正由他来负责，很多武器也由他负责开发。”潘多拉和三巨头同时点点头。加隆和手下玩够了，终于肯坐下来，前一秒还在和猫头鹰大诉别后相思的斯基拉此时像换了个人，摆出标准的社交仪态：“潘多拉会长，非常感谢贵校的帮助，今后有机会一定回报各位。”说着看了看远处的飞鸟：“潘多拉会长来大西洋观光吗？很有雅兴呢。” “嗯，是陪舍弟来这里游玩。”潘多拉点点头，斯基拉貌似心机全无地说了一句：“啊！哈迪斯少爷吗？真气派！出行要整个学生会作陪！”潘多拉不软不硬地回应：“北大西洋最近经常出现事故，这是出于安全需要。”斯基拉心想知道危险还要过来，肯定有问题，但也清楚无法多问。倒是米诺斯说话了：“那么各位呢？是什么危险竟然使擅长海上活动的波士顿商学院学生会全体在海上昏迷？”斯基拉佯装疑惑：“我们也想知道，我们在海底潜水想找一些沉船，沉船没找到，看到了幽灵船，然后一阵急流，我们就被冲昏了。” “沉船？”米诺斯追问：“幽灵船？” 斯基拉还在疑惑：“对啊，今天我们集体休假——”加隆在旁边配合他演戏：“斯基拉，茶要凉了，不喝很失礼。”斯基拉连忙‘哦’了声，还是没喝茶，不只是他，其他人面前的点心和茶水也是动也没动。米诺斯和潘多拉隐秘地交换一个眼色，苏兰特开始说话了：“潘多拉会长，上一次我们曾经为威尼斯的控制权合作，虽然结果不甚理想，但朱利安少爷对‘百万城市沉默’一直很有兴趣。”潘多拉点点头：“这件事哈迪斯财团也只有一点头绪，因为威尼斯控制权没有拿到，线索就断了，现在我们也是非常糊涂呢，大概雅典学派更清楚吧。据说最近雅典学派有去各位的学校访问。” “这件事有啊。”加隆会长懒洋洋地回答：“就是为了瑞典库斯塔亲王被杀那件事来请我们作证。” “哦，那各位答应了吗？”潘多拉貌似随意地问。 “还没，我们在等。” “等？” “没错。”加隆眨眨眼，不再说话，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他的左手仍然带了黑色的手套，挡住那枚戒指。 潘多拉不为所动，换了话题：“幽灵船在现在是很难遇到的，各位真是经历了一次奇遇。”艾尔扎克插话：“没错，最奇怪的是那艘幽灵船非常崭新，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又突然消失，实在是让人吓了一跳。”——说着敲敲头：“大概是见鬼了。” 此话一出，潘多拉等人明显一怔，随即吃惊的表情被巧妙掩饰，斯基拉又开始胡扯，不停询问这艘漂亮的船载重几何，速度如何，潘多拉出于礼貌一一回答，然后起身告歉，说要暂时离开，并对临桌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男生说：“卡隆，我离开一下，你好好招待八位贵客。” 狄蒂丝头皮顷刻开始发麻，她宁可被扔进大海也不想去和那个与卡妙不相上下的吝啬鬼对阵，卡隆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看着潘多拉会长消失在楼梯口，他直奔正题：“你们的命值多少钱啊？说吧。”——哈迪斯综合学城学生会成员们忍住笑，准备看好戏，他们可是非常了解卡隆的个性，这个卡隆专管学生会的财政，平日贪婪成性，连走路都在寻找有没有人掉了硬币，虽然不曾出现贪污，但和副会长拉达曼迪斯每周都要开赌局大赚特赚。在财政问题是更是一等一的苛刻，令各个部门叫苦不迭，以致不得不劝告：“我们不是在掏你的钱包，是在申请学校的资金！”而卡隆却完全把学校的资金当成了自己的钱包，依然故我。波士顿商学院这伙人一醒来就在上蹿下跳，在极重秩序的哈迪斯综合学城相当扎眼，众人都等着看卡隆收拾这群毫无教养的外来者。 “说啊，你们的命值多少钱！”卡隆拿起茶杯：“我们哈迪斯财团可没有白做的买卖，你们波士顿商学院既然是经商的，也应该知道等价交换的道理，说吧！你们的命值多少钱！” 狄蒂丝傻眼了，很明显，她说不出数额，不管说出什么样的数额，都会让对方小看自己，她是心直口快的女孩子，不擅与人钩心斗角，此刻只能求助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艾尔扎克心最软，言不由衷地说：“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在我们看来，把生命和钱相提并论是一件非常俗气的事。”事实上他的老师可是经常教导他金钱的可贵。至于生命——天知道那是什么。加隆会长却发话了：“不对，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卡隆同学，你认为我们的命值多少钱呢？” “这个嘛——”卡隆心想你竟然送上门供我宰，我还要对你客气吗。他手一挥：“一条总是值个百八十万吧？当然，我们也不是俗人，不是非要钱的，如果有点特别的谢礼更能体现我们两校的深厚友情，比如各位手头有没有什么资料之类的？”加隆一脸失望：“原来你是拿贵校的标准来看人啊？难怪这么低，好吧，为了感谢贵校仗义相助，我们回去就赠送几条最为珍贵的淡水粉色珍珠鱼留做纪念好了，这些珍珠鱼是我们学校海洋社研发的宝贝，数量极少，全世界也找不到几条。一条少说也值个百八千万。” “胡扯！你当我不知道珍珠鱼吗！”卡隆怒了，加隆拍手：“你当然不知道，这种珍珠鱼只是和那些看来很笨的鱼同名，是像珍珠一样小巧又很粘人的新品种鱼类，非常稀少，很珍贵的。”不对！应该用现金！”“太俗了太俗了，区区现金怎么能表达我们的心意！”卡隆为人极为霸道，但基本都在在利用他财政部长的职权横行无忌，现在遇到个无赖倒是没辙了。被称为‘横行霸道三人组’的富洛洛、莱米、聂普尼奥和卡隆关系不错，这时也站出来和加隆对骂，斯基拉和巴尔安哪里肯让会长吃亏，站到加隆身后，只见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寸步不让针锋相对，克修拉对吵架一向没兴趣，他只喜欢武斗，所以去远处看风景了。苏兰特和艾尔扎克极力保持仪态，狄蒂丝做了拉达此刻最想做的事：边捶桌子边趴在上面狂笑。最憎恨噪音的路拿面色铁青，再也顾不得来者是客的道理，喝道：“保持安静！”克修拉走到苏兰特身边：“苏兰特，这船不是普通的游船，是军舰，亚特兰蒂斯二号离的太远，而且，装备上不是对手。你说我们下得了船吗？”苏兰特摇摇头：“很难，敌众我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他们的意思，是不打算轻易让我们下去。” 争吵已经达到白热化，富洛洛大吼：“你们波士顿商学院不要太无耻！还打不打算下船了！”话一出口，加隆、斯基拉、巴尔安住了口，加隆打量着富洛洛，微微一笑，对斯基拉和巴尔安耳语几句，两个人边听边点头，拉达有些好奇，不知加隆又在打什么主意。他早就把加隆观察个遍，大概知道他们的确在玩潜水，身上不存在携带武器的可能，克修拉的黄金枪虽然厉害，毕竟还是冷兵器。而加隆……他下意识地靠近几步，对加隆决不能放松提防，谁知他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不像话，对待贵客却说如此无礼的话，显得我们学校很没风度。”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世界，绝无热情，但仍然动听。整条船立刻变的鸦雀无声，在座的哈迪斯综合学城的学生会成员全都站了起来，恭敬地低下头，加隆坐在作为上没起身，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的手下出于礼貌站到了他的身后，一齐看向三层甲板，只见银白的栏杆后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这位少年穿一件合体的宝蓝色西服，并没有打领带，暗红的条纹衬衫在他身上并不显得过于成熟，少年容颜俊美，特别是一双碧色的眼睛，如同沉睡的湖水，众人从未见过比这双眼睛更为纯洁清澈的颜色，只见纯黑的长发微微飘扬，少年的笑容温和高贵。他的身后是一对耀眼的双胞胎，年龄大概有二十岁，一个金发金瞳，另一个银发银瞳，这对兄弟一左一右，都穿着黑色的西服，衬得那少年如蓝宝石般愈发神圣，他的双手握住栏杆，笑的毫无心机：“各位不必紧张，继续喝茶吧。” “哈迪斯少爷？幸会。”苏兰特首先开了口，加隆等人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孩子便是哈迪斯财团年轻的继承人，少年看到苏兰特很是惊喜，但那惊喜只在脸上，没有达到眼底：“原来是苏兰特先生，苏兰特先生的笛声我久仰已久。”苏兰特抽出自己的笛子：“为了感谢哈迪斯少爷帮助我们，我就献丑吹奏一曲，请哈迪斯少爷点评吧。”少年显然非常开心，坐到那对双胞胎搬来的坐椅上，苏兰特始终和自己的同伴站在一起，并未上前，笛声如同一支五彩的搅拌棒，将此地的阳光、清风、飞鸟、波涛聚到一处，高音铮铮，低音啾啾，如同召唤，世界上所有声音似乎都在一根施了魔法的银色笛子上会集，有条不紊地跳跃，那跳跃愈来愈快，愈来愈炽烈，笛声也愈渐高昂，下一刹那如同宇宙最初的爆发，所有音符沸腾，膨胀，合为一体，奔向四面八方，众人的身体不由一阵，一缕未断的笛音追逐着某个逃逸的音符，转为亮丽的音色，似乎发现了新的未知，新的宇宙…… 哈迪斯本来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此刻身体已笔直，呆楞半晌才回过神，对苏兰特报以三声掌声，而其他人，虽然被那美妙的曲子震得失魂落魄，此刻却不便喝彩，加隆等人当然不会吝啬掌声，巴尔安说：“原来你的笛子真的很好听啊……”哈迪斯还在回味方才的曲子，问道：“从没听过这支曲子，可以请教它的名字吗？” “自创曲，我为它取名为《创世纪幻想》。”苏兰特简单地回答，说着就要收起笛子，哈迪斯阻止：“再吹一首，真好听。”苏兰特一怔，虽然觉得这句命令过于无礼，却也不便拒绝。刚将笛子放在唇边，只听加隆说：“报酬也拿完了，我们走吧。”说着夺下苏兰特的笛子：“你还想吹几首？回去了。”也不和哈迪斯、潘多拉等人打称呼，率先跳入海中，会长不说话，艾尔扎克等人或是笑一下，或是挥挥手，一个接一个地跳下船，苏兰特最后离开，不忘道谢。哈迪斯非常惋惜不能继续听苏兰特吹笛子，其他人则继续咒骂波士顿商学院学生会真是不识抬举没有教养，恨不得把他们拉回来好好教训，潘多拉此刻走到哈迪斯身边：“哈迪斯少爷，就这样放他们回去吗？他们说看到了幽灵船，如果达摩斯ZX航舰的事因此泄露……” “没关系，他们既然以为百万城市沉默是打捞沉船，那么不会想到达摩斯ZX航舰，而且海洋毕竟是波士顿财团的范围，我们不论对他们做什么都难免打草惊蛇，不如放他们回去。” 潘多拉不再言语，回到二层船舱，路拿突然说：“潘多拉会长，波士顿商学院外交司总管斯基拉人称‘六头怪’，是个难缠的角色，他说的话不一定可信。” “我知道。”潘多拉的神色有些疲倦：“但是就按哈迪斯少爷说的做吧。”路拿不再言语，看向自己的直属上司米诺斯，他正与另外两位副会长站在栏杆旁。 “别看了，人走了。”米诺斯提醒还在看着远处白色航船的拉达。拉达若有所思地沉吟：“真奇怪，看到他没事，我竟然有点高兴。”艾亚哥斯撮起嘴唇吹了口气，将额前的流海吹到竖起：“我说你们两个想谈恋爱就不能换个人吗？一个找前雅典学派的，一个找波士顿商学院的，如果潘多拉会长知道了怎么办？就算是被学生会其他人知道也会有大麻烦。”米诺斯嘲讽：“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艾亚哥斯低声抗议：“我不过是小你们一岁！”拉达的表情则是显而易见的迷惑：“恋爱？不可能吧？” 加隆等人已经游回亚特兰蒂斯二号身旁，狄蒂丝和巴尔安正在讽刺斯基拉：“沉船！亏你想的出来！然后还幽灵船！艾尔扎克竟然也跟着你胡闹！” “不是胡闹。”加隆爬上甲板，筋疲力尽地倒在上面的躺椅上：“他是想起了米洛岛的那次轰炸，看来这件事也许跟哈迪斯财团有关。”艾尔扎克点点头：“哈迪斯综合学城学生会很少全员出动，不知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斯基拉抱着猫头鹰继续诉说别后相思，苏兰特对加隆说：“会长最后竟然连招呼也不打，真是干脆。” “我讨厌高高在上的人。”加隆更加干脆地回答，苏兰特看着自己被水浸泡过的笛子，闭上眼睛哀悼，巴尔安嘀咕：“他们那个会长长的可真漂亮啊！” “是吗？”加隆觉得奇怪，指指身边的狄蒂丝：“可是我觉得我的小秘书更漂亮啊。”美人鱼听了非常骄傲。会长大人顺手把相机丢给隆奈狄斯：“你们看，那女人连拍照都不会。”隆奈狄斯一看，果然潘多拉照的那张照片一片黑暗，也许是没开镜头，也许对准的是甲板——他们当然不知道，潘多拉小姐是典型的贵族，平时都是世界顶级的摄影师对着她拍照，相机她倒是见过，但连碰都没碰过。 “当时为什么我们忘记照相了？把那座城市照下来多好！”隆奈狄斯突然大叫，众人后悔不已，继而互相埋怨。 “那城市好漂亮。”狄蒂丝擦着自己的头发，感叹道：“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城市呢！还有神殿，有点像我们学校的神殿。” “当时很害怕，现在觉得真奇妙。”巴尔安吹个口哨：“如果能再碰到一次就好了。” “算了吧，再碰到一次天知道会不会丧命。” “也许是海市蜃楼。谁知道呢。” “回去用卫星查查吧，说不定会发现有趣的东西。” 众人海阔天空地猜想着城市的来历，想破了头也无法破解这次神奇的遇险经历。克修拉问加隆：“会长，你那时跟巴尔安他们说什么？” “哦，我说我手表里有特制的武器，告诉他们如果一旦动手只要配合我就行了，还可以抓几个那边的学生当人质。”加隆已经忘了这件事，他在考虑要不要和撒加取得联系，毕竟事关母亲。 苏兰特在船舱里洗了个澡，出来时继续摆弄自己的笛子，又看看不远处已经恢复精神的加隆，他正在跟狄蒂丝、斯基拉、克修拉一起嘲笑着卡隆等四个人，一面讨论应该给他们送几条什么样的鱼，反正学校最不缺的就是鱼，巴尔安说：“送条美人鱼怎么样？”结果是被美人鱼痛扁一顿。 “苏兰特。”注意到苏兰特的眼神，艾尔扎克坐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罐冰啤酒：“你一定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喜欢会长吧——我们又不是傻瓜，对外来者当然也会提防。没错，我们是想提防的，可是，每次看到会长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率性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艾尔扎克停顿片刻，继而说：“每当和他在一起，总是觉得特别自由。” “嗯。”苏兰特点点头，终于露出笑容，眼尖的斯基拉第一个看到，大声问：“苏兰特大美人在笑什么？”——‘苏兰特大美人’是巴尔安私下为苏兰特取的绰号，因为他非常不满自己学校的女孩子都对苏兰特着迷，包括自己的前任女朋友都是因为迷恋苏兰特才和自己分手。而叫这个名字叫的最欢的人却是斯基拉，他已经转到苏兰特周围：“有什么好笑的事吗？你竟然这么开心！快点告诉我们！”苏兰特有些窘，横起笛子示意他走开，斯基拉却不依不饶，“好心的”艾尔扎克拿着啤酒去找加隆了，留着苏兰特独自应付缠人的斯基拉。看着前方，蔚蓝的爱琴海已在眼前。 第二天，哈迪斯财团收到了几条颜色美丽据说非常名贵的珍珠鱼，卡隆气得直跳脚，发誓早晚有一天要给波士顿商学院好看，潘多拉对那几条鱼却很是喜欢，这些个头不大圆滚滚的鱼可以吮吸人的手指脱离水面，非常乖巧可爱。潘多拉特意命人买了个鱼缸放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来哈迪斯看到，也向姐姐要了几条送给女朋友。——再后来，这种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海洋社研发的宠物鱼风靡全球。 在珍珠鱼到达哈迪斯综合学城的时候，雅典学派文艺部长米罗独自一人坐上开往维也纳的列车，他翻着手中的笔记本，突然，一阵不祥的预感跳入脑中，米罗不由眯起眼打量同一车厢的三个人，却看不出半点破绽，他知道这次旅程决不会轻松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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