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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在米洛岛
痛苦，是因为曾经接近幸福。 ***************************** 午后阳光大好，蔚蓝的海面，一艘白色游船正从码头开往米洛岛。甲板上正是大名鼎鼎的雅典学派诸人，他们接受了米洛岛女主人的邀请，做好了吃喝玩乐的一切准备。 四月，爱琴海进入黄金季节，游客渐渐多了起来，但没有人有机会去看看那座发现维纳斯雕塑的岛屿是何等景观，因为它已被希腊著名的美其司家族买断，这片私人领土从此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迄今没有记者或游客能够靠近。甚至卫星也只能拍到这个岛屿的大致轮廓而无法窥其面目。 “米洛岛是什么地方？”迪斯问。 “用蒂娜的话说，是出产维纳斯的地方。”米罗回答，配合地摆出一个维纳斯的姿势，迪斯做呕吐状：“产妖精的地方啊。”不再理会米罗，他继续对还在生气的修罗甜言蜜语。修罗拿了一本画集躺在甲板的长椅上悠闲地翻看，间或给迪斯几个冰冷的警告眼神示意他走开。迪斯只好凑到艾欧利亚和米罗的圈子，艾欧利亚正在好奇地询问米洛岛上到底有什么。 “有这么两个败家的东西，一个只知道买高档车，一个只喜欢讨女人欢心，我猜这个米洛岛上面大概有座宫殿。”迪斯加入讨论。 “穷奢极欲的设备一样都少不了，这种暴发户最重排场。”卡妙冷哼。 阿布罗狄反驳：“别胡说，我们家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只有一个二层小楼，一个原本是练马场的花园，一个赛车场，一个码头，一个飞机场而已，连游泳池都没有。” 旁人呆呆地看着他，同时发出“穷奢极欲啊”的感叹。阿布罗狄继续解释：“花园被米罗养了蝎子，根本不能用，赛车场常年被各种汽车零件占着，也不能用，码头只有很小的入口，飞机场也不大，我们平时运动都是在家门口的空地，面积才几千平米，游泳就去沙滩和礁石的内海，很简朴。” “受不了了！”迪斯抬腿就是一脚：“有钱人家的小孩滚开！”开船的撒加回头问：“你不是也很有钱？”迪斯把手背在身后做清高状：“钱，算什么，修罗才是最重要的。” 沙加点头：“原来你现在也是穷光蛋，明白了。”迪斯说妈的老子今天回去就去卖武器把米洛岛买下来，米罗不悦地说你要买买别的别打我家的主意，于是无意义的争吵就此开始。而很少有机会做海上航行的穆则是站在甲板上对梦幻般的风景惊叹不已，艾俄洛斯在旁为他介绍爱琴海上星罗棋布的岛屿，穆又问阿布罗狄米洛岛近旁的小岛是不是也属于美其司家，阿布罗狄点头：“这个小岛可是美其司家的屏障，千万别小看它。” 风起云涌的一行人就这样开往神秘的米洛岛。 米洛岛的神秘有三： 一、米洛岛没有入口，四面都被奇怪的礁石包围，据说岛上有一个很小的码头可以供船只停泊，但从卫星照片观察这个码头似乎并不存在。平日美其司家族成员的出入是靠飞机，那么可以断定岛上有私人机场。曾经有英国小报的直升机企图接近这个岛屿，中途遇到不明流弹只好惨败而归。有好事的军事专家分析米洛岛不但部署了反侦察装置，更配备了诸多武器以确保岛屿的安全——这结论太过夸张，但大家似乎都相信。 二、美其司集团的财产流向。美其司集团绝少参与慈善事业，也曾因此为世人诟病，好在员工福利不亚于雅典三大财团，更主要的是垄断了雅典传媒，故并未因此影响企业形象，但雅典当局每年都要为这个集团的虚假帐目头疼，收到的控诉比比皆是，但都是证据不足，美其司财团收入每年都会出现巨大空洞，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笔巨款流向何处，有人说是参与金钱政治，有人猜测是投资黑市，有人提出美其司集团即为某著名地下组织的后台老板……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三、美其司家族的神秘，这个号称“家族”的家庭最重隐私，不惜采取极端方法保护家庭成员一切资料，没有人知道这个家族究竟有多少人，除了偶尔在社交界露面的主事夫妇，有两位公子也在希腊读书，但很可惜没有一家报社或电台能挖到两位公子的照片。这个低调的家族经常不甘寂寞地用各种方式吸引世人注意，然后藏得更深让人浮想联翩。 “以前你们也经常带同学回家吗？”撒加问随时都在寻找表现爱情机会的阿布罗狄，阿布罗狄摇头：“没有，我们不会带任何同学回家。” “也就是如果你妈妈不亲自邀请我们还没有机会踏上米洛岛了？”迪斯不满。 “的确，现在我也在后悔……”米罗偷瞄迪斯，想要确定他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炸弹。于是无水准的战争升级……阿布罗狄拿出电话打给母亲，得到的回答是特意录制的鹦鹉声音：“美丽的蒂娜小姐正在午睡。”他只好叫米罗：“蒂娜在午睡，我们要用密码程序了，拿控制器来。” “她请了客人自己还午睡？几点了？还说什么亲自过来接！”米罗怨气冲天地拿出一个手机似的控制器，开始输入进入码头的密码，阿布罗狄摇头说这个没办法，克里斯突然去非洲了，蒂娜这个时间是一定要午睡的。 层层叠叠的黑色礁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片环状暗礁如天然屏障包围了米洛岛，迪斯冷笑：“你们家还真有钱，布置这些东西是应付世界大战吗？”米罗和阿布罗狄继续输入密码，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游船前方的礁石发生位移，一条狭窄的水路只够游船勉强通过，然后礁石移回原位，一片金色的沙滩铺在眼前，原来礁石后还有一片海域，米洛岛主岛就在眼前，一座洁白的二层房屋建在高处，可以看到远处郁郁葱葱的绿草和树木，海浪柔和地将小船送上沙滩，迎面吹来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阿布罗狄又在解释：“你们看，连码头都很不像样，我们家真的很普通——连艾欧利亚都很想给他一拳。 沙滩连着平整的公路，几辆自行车随意倒在地上，米罗和阿布罗狄各扶起其中一辆：“骑车过去吧，这个岛很小，不过可以看看沿公路看环岛风光，蒂娜大概要过一阵才会醒。” “你们会不会招待客人！”迪斯开始找碴：“至少要让仆人过来给我们拿个果汁什么的，就算要观赏也弄几匹马吧？” “我们家没有仆人。”米罗觉得迪斯还真多事：“也没有马，没时间养那东西。” “这里怎么……杂草丛生？”喜爱地理的穆觉得这个私人岛屿有点像荒岛，如果不是铺着公路。 “我们家很忙的。”米罗耐着性子解释。 “为什么不请佣人？你们家不是很有钱？”迪斯想要坐修罗的后座，修罗长腿一蹬先走了。 “只要是人，都不可信，这是我们家的信条。”阿布罗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们家有两只很可爱的猫，等下给你们介绍。” 亚尔迪担心自己会压坏自行车，于是一行人决定走路行进，到了主宅门前发现这里宽阔无比，二层房屋却是最普通的样式，丝毫没有富贵气象，阿布罗狄说：“怎么样，我说我家很普通吧？”但屋前的空地花园草地应有尽有，实在很难和普通挂钩。 一黄一白两只小猫咪咪地蹦了过来，米罗为同伴介绍：“这是我家的猫，毛毛和草草，你们要小心草草，就是那只白的，它和它主子一个德行。”黄猫身上是乱糟糟的长毛，亚尔迪突然大叫：“这个不会就是那只希腊第一的猫吧？今年要去评选世界猫王的美其司家爱猫？”米罗点头：“对啊，我说过我家的猫也是风靡希腊的，不过它平时是邋遢了点……而且家庭会议决定不送它参加猫王评选，万一被绑架怎么办。”亚尔迪用手掌托起那只名贵的猫小心翼翼地观看：“这只猫真有那么高贵的血统吗？”卡妙冷哼：“看就知道是只野猫。”米罗耸肩：“就是一只长毛野猫，阿布罗狄用电脑改了它的资料，就价值连城了。”阿布罗狄补充：“这只猫打扮一下就非常漂亮了，还特别会讨人喜欢，那次比赛的评委都被它弄得神魂颠倒的。” “不过你竟然有兴趣把猫送去参加比赛，沽名钓誉。”迪斯对猫不感兴趣，还在讽刺米罗。 米罗扯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既然有把猫分出等级评来评去这种滑稽事，我们何不让它更滑稽，这就像那些把人类分成上中下等的所谓贵族，本质也不过是穷光蛋。” “贵族也好穷人也好，只要本色就都看得过去，最怕的就是某些暴发户粉墨登场哗众取宠，骨子里透着媚俗。”卡妙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 “两个都闭嘴。”撒加制止米罗和卡妙的人身攻击：“今天是来玩的，谁也别惹事。” 米罗卡妙同时别过头，穆蹲下身和整洁高傲的白猫打招呼：“真可爱的小猫。”白猫跳进他怀里，极尽娇柔地叫了一声，穆喜欢小动物，摸着它丝滑的皮毛，小猫眯起眼，在穆的唇上一个轻吻，米罗摇头：“不是让你们小心它吗？这家伙看了美人就要吻，无条件奉行不知检点，说起来它也是有些所谓贵族血统的，大概这也是上古贵族遗传，和某类人还真是有共通点。” 卡妙回过头继续反唇相讥：“贵族的产生也不是没有道理，比如某些暴发户只能用不知好歹形容，得便宜卖乖。” 迪斯捏捏自己的鼻子：“这破岛一天之内肯定爆炸，你们难道闻不到火药味？”穆抱着白猫发呆，沙加冷笑：“这就叫美人？这猫还真没眼光。”而白猫一个纵身跳进沙加怀里，飞快地在沙加唇上点了下，满意地喵了一声。迪斯评价：“半斤八两，不过这猫也太龌龊了，我可声明，它敢吻修罗我就烤了它！”白猫继续追逐它眼中的美人，现在它盯上的是冷着脸的卡妙。 小黄猫在亚尔迪的手掌里转着眼睛，似乎对美人不感兴趣，米罗夸奖：“还是毛毛比较纯良。”毛毛骄傲地叫了声，突然眼睛盯住低空飞翔的两只白鸽，两眼放光大叫一声扑了上去，两只鸽子大吃一惊落荒而逃，毛毛紧追不舍。 米罗为爱猫打气：“好样的毛毛！抓住它们！咬它们！”回身对双眼喷火的卡妙说：“别用那种狗一样的眼光看我，难道你想咬我？我可不想注射疫苗。” 米洛岛的女主人也终于从睡梦中醒来，换件衣服出门迎接客人，只见女主人一阵风似的奔向阿布罗狄，撒加突然盯着她的脚目瞪口呆，其他人顺着她的眼光——也被震撼了。只见女主人足下是一双高得不能再高的高跟鞋，鞋跟足有十几厘米，蒂娜踩着它毫不在意，让人担心是否下一秒她就要跌倒或扭断脚。他们见过蒂娜，但这夸张的高跟鞋却是第一次见到，米罗习惯了蒂娜抱着阿布罗狄大叫宝贝的肉麻场面，其实在平时蒂娜也要抱着他亲热一番，但米罗上高中前就和母亲约定绝对不能再外人面前乱摸乱抱叫自己宝宝。 “我真是太明智了……”米罗这样想，咳嗽一声提醒母亲客人的存在。蒂娜兴高采烈地和所有人打招呼，特别对修罗说：“你的斗牛表演真是太棒了！” 撒加邪恶的眼神射向阿布罗狄，雅典娜公学院所有资料均不可对外公布，难道竟然有人敢把实况录像转到家里——话说回来有这种技术的人也只有阿布罗狄了。 阿布罗狄无比认真地澄清：“我只是和蒂娜说了修罗斗牛非常好！给她详细描述了那场比赛！其他的什么都没做！我用对你的爱发誓我是无辜的！”然后立刻跑开为母亲重新介绍他们的同学，别人还好说，最后介绍到卡妙的时候，气压明显降低，蒂娜用科学家研究微生物的眼神仔细观察卡妙，卡妙寒毛直竖想要离开，被阿布罗狄一把抓住。 “蒂娜，你摸摸卡妙的头发。”阿布罗狄说着抓起卡妙的一把头发放到母亲手中。 “长长的，还很滑。”蒂娜摸着卡妙的极品贵族长发，颇不是滋味，这真是好头发。 “蒂娜，你看卡妙的皮肤。”阿布罗狄牵着卡妙的手交到母亲手中。 “像陶瓷一样……”蒂娜仔细观察卡妙那毫无瑕疵的极品贵族手型， “你看卡妙的身材，气质。”阿布罗狄把卡妙转个圈。 “真是个美少年。”蒂娜点头：“就是瘦了点。” “蒂娜你看卡妙好不好？”阿布罗狄得意地环住卡妙的腰，蒂娜叹了口气：“好。” 沙加弯身问迪斯：“你不觉得这场景……” 迪斯托着下巴：“相亲？” “卖狗。”沙加耸肩。 听到的人技巧地抿嘴微笑，只有米罗笑不出来，这时阿布罗狄又锦上添花地在蒂娜耳边低语几句，蒂娜惊讶地指着卡妙：“天啊！不会吧？他这么小！”阿布罗狄重重点头。 “真是个好孩子啊！”蒂娜一把将卡妙搂在怀里，母性本能爆发。迪斯和沙加同时感叹：“看来是成交了。” 卡妙……本来被蒂娜看得全身不自在，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反击，可是可是，眼前的女人比自己高（蒂娜本来就高，再加上那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怀抱温暖柔软舒适，眼神充满光辉与疼爱，身上还有一种奶油和薰衣草混合的甜香，而且穿着简洁却大有品位的衣服，于是于是，一向厌恶人类的卡妙同学竟然就这样任由蒂娜美女抱着，一边脸红一边手足无措，但从他羞涩愉快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很享受…… 米罗在旁不停地将水杯拿起，放下，拿起，再放下，声音一次比一次大，让人为水杯的性命担忧。他可不想自己的家成为收容所，特别是收容这么一个碍眼的家伙。而且依蒂娜那极易泛滥的母爱，也许她会每个月分出他的零用钱救济这个冰雕。米罗的危机感发作，在看到母亲抱住卡妙时上升到极点：“你在对有夫之妇做什么！给我住手！”卡妙被蒂娜抱得正舒服，索性来个充耳不闻。 “卡妙是不是没被女性抱过……”阿布罗狄聚集众人分析，迪斯说我看他是缺乏女性滋润，而且法国人都喜欢勾引别人老婆，据说这是骑士精神。撒加则说卡妙也许是缺少母爱，米罗向左看，自己美丽的母亲抱着别人家的孩子不停抚摸，向右看，自己的同伴全在讨论超越年龄的禁忌爱恋与恋母情结的关系，只有两只猫愿意给他同情的眼神，蒂娜柔声细语地哄着“卡妙宝宝”，问他会不会做饭，晚餐她准备了自助餐，大家一起动手，卡妙竟然满脸通红地说他会做简单的菜，可以让蒂娜尝尝，米罗傻眼了，一把揪住阿布罗狄拉到无人处：“你到底怎么跟蒂娜介绍卡妙的！说！” “我爱人。”阿布罗狄扔下第一枚炸弹。 “一个和你哥哥上过床的爱人？”米罗讽刺。 “你怎么只会拿你们上过床做文章，我跟蒂娜说卡妙有液冰，蒂娜大概喜欢正直的人，估计已经接受卡妙了。”第二枚炸弹。 “你还跟她说这个！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如果不把底细说清楚蒂娜不会相信卡妙的，卡妙早晚也是美其司家的人，危险是在所难免的，我当然要让蒂娜和克里斯早做预防。”阿布罗狄说完甩甩头发扬长而去，留下米罗在原地咒骂。 让米罗吐血的事还在持续发生，且不说整个晚餐过程蒂娜和卡妙卿卿我我如胶似漆，也不说晚餐后大家观赏夜景谈天说地时卡妙随蒂娜进了阿布罗狄的房间三个人不知道密谋些什么，出来时卡妙换了套新衣服更加帅气逼人哦不是更像红牌牛郎，只说等到客房分配完毕，最悲惨的一幕发生了： “一起睡吧，卡妙。”蒂娜极其自然地邀请。 卡妙红着脸，竟然点头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米罗面色深沉地走上前一把拉开这对纠缠的男女，警告母亲：“克里斯不过不在一天你就开始红杏出墙？” 蒂娜抢过卡妙搂在怀里：“什么红杏出墙，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孝顺，今晚我就是要和卡妙睡。”说着带着卡妙大摇大摆走向房间。 米罗忿忿地拎过自己的猫：“听着毛毛，你必须保护家人不受外敌侵害！去监视那个冰雕，如果他敢非礼女主人你就咬死他！”黄猫郑重地叫了声表示自己定会不辱使命，尾随蒂娜进入房间，白猫冷喵数声表示嗤笑。其他人觉得这一幕太滑稽了。 “卡妙大概真的缺少母爱吧……”阿布罗狄也有些意外，见米罗燃着地狱火焰的双眼连忙溜回房间，正想休息又有人敲门，原来是撒加。 “怎么，甜心你睡不着？”阿布罗狄舔舔嘴唇做调情状，撒加配合地和他接了一个吻说：“给你一个表现爱情的机会。” “是什么？”阿布罗狄满脸兴奋地开始解睡衣扣子，撒加扶住他的肩走入房间，顺手把阿布罗狄推了出去：“这房间我睡，你去找别的地方吧。”说着关上门，上锁。 阿布罗狄再一次被驱逐出自己的房间。他只好去客房打发自己的睡眠，撒加不肯用岛上提供的一切饮食用具，一概用阿布罗狄的，似乎把阿布罗狄当成消毒设备……临睡前阿布罗狄想到还是去安慰一下可怜的米罗，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米罗在房间里怒吼：“克里斯！你连夜赶回来！否则你老婆名节不保！我以米洛岛的安全发誓！别挂电话！喂喂！你会后悔的！” 阿布罗狄蹑手蹑脚退回客房，暗自庆幸米罗没发现他。 米罗一个人在房间踱来踱去，他当然知道蒂娜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怒火中烧让他很难冷静，狠狠地踢房间的桌子，桌上的书包应声而落，书包早被米罗打开，里边的东西落了一地，一个小小的相框吸引了米罗的注意，他还记得这是他在卡妙家中偷拿的，唯一的纪念物——一张卡妙年幼时的照片，里边的孩子带着天真甜美的笑脸，与那个经常在自己身边的板着脸孔的冰雕截然不同，米罗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最不能抗拒的就是那种冰冷中隐藏的令人爱怜的气质，但也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把卡妙升级为“宝宝”呵护有加，难道只是因为他是阿布罗狄的情人？——想到这米罗更加郁闷，就算是情人！也不是他的吧！？ 可是……也不是自己的…… 不论怎么说，母亲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卡妙，这事实令米罗心慌，美其司家有超过常人数倍的防范意识，他们从不相信任何人，克里斯和蒂娜几乎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除了家人，他们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米洛岛没有仆人，因为曾经有仆人绑架过米罗；米洛岛有大量违禁武器，因为父母对绝对安全的追求已经接近病态，他的父母都是那种一旦重视某件事物，就会视对方超过自己的生命，所以一旦受到欺骗，付出的代价也会巨大而惨痛，米罗并不知道父母年轻时究竟遭遇过什么人、什么事，只知道蒂娜曾对克里斯说：“我只要有你，两个宝宝，就算地球毁灭也和我无关。”这样的人，别人一定会说“自私”，可是这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有人喜欢自顾自地付出感情，仿佛那是高尚的事，值得炫耀称赞，在米罗看来那都是可笑的行为，感情不可以随便付出，一旦付出就不再属于自己，只能听由别人处置，那失控的惶恐他不想尝试…… 对卡妙，他是不是已经失控了？或者说，他已经被卡妙控制了？表面上为了制约，卡妙迁就他，配合他的作息与习惯，实际呢？他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卷进卡妙的生活，卡妙是很会计算的，他懂得交换，知道用什么方法让米罗不能拒绝自己的要求，米罗愿意配合卡妙，一部分是猎奇心态作祟，一部分也是因为他也是个懂得计算的人，他可以任性，但不会任性到让自己对别人产生内疚。 所以情况还是在卡妙的控制之下，他总是可以牵制自己，即使他们解除了制约，卡妙仍然阴魂不散，与阿布罗狄纠缠不清，轻易地俘获自己的母亲，还有……那清冷的眼神总让米罗不自觉地想起巴黎……想起卡妙无声的凄楚的微笑……想起他们相拥的夜晚…… 米罗很聪明，但他永远猜不透卡妙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进入一座迷宫，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卡妙很危险，他无法相信卡妙，亚尔迪说过，卡妙与拥有液冰的科学家间是一种“知己”的感情，卡妙保护液冰也是在维护这份友谊，可是亚尔迪并不知道，所谓的友谊早已被内疚代替，卡妙，远比亚尔迪想的复杂。 米罗憎恨背叛，在他的情感世界中，没有比“背叛”更严重的错误，背叛者不可饶恕，即使那背叛与自己无关。 正想着，耳边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一声、两声、三声…… 是谁？这个时候？他没有询问，直接拉开房门。 “卡妙？”米罗一怔，卡妙穿着棉质睡衣，看起来像个大孩子，突兀地站在房门口。然后冷哼一声关上房门，米罗警惕地问：“你哼什么！” 卡妙昂起头：“我好像上了你们家所有人的床了，美其司家的床上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米罗七窍生烟。但他不以为卡妙只是单纯地来向他挑衅。他沉默地注视卡妙。 卡妙倒有些不自然了，他以为米罗一定会暴跳如雷。 两个人僵持片刻，米罗开口发问：“你来做什么？” 卡妙考虑如何开口解释制约的期限，米罗突然一拍手，狡猾的笑容随即到了嘴角：“和阿布罗狄谈精神恋爱，在蒂娜身上找亲情，你还真是把我们家的资源一样不剩地利用了。现在跑到我这来是要解决生理需要吗？” 卡妙不甘示弱：“没错。” “我想杀了你。”米罗的声音变得阴冷，眼神也逐渐阴鸷，他的确产生了杀人的冲动，卡妙避开他的眼光，瞄到房间角落的一架钢琴，走过去揭开琴盖。 米罗转了念头，死太便宜这个人了，他的头脑立刻准备了几筐恶毒话语，可惜卡妙想到上次在钢琴边他是怎样被米罗讽刺的，立刻说：“我有事找你。” 米罗沉默，他只想知道卡妙又在耍什么花招。 “我……”卡妙斟琢着用词，他知道一旦说出真相，又要引出米罗一连串的挖苦，卡妙却没想过两个人同是被制约者，完全没有必要太过针锋相对，只是米罗一向犀利尖刻，卡妙在长期的战斗中形成了一旦被攻击就要立刻反击的习惯，以致二人的关系片刻缓和又进入慢长的紧张期。或者还有一个原因，他总是下意识回避米罗，如果米罗的偏见、误会能保持二人的距离，那么卡妙就宁愿这偏见和误会存在。 卡妙颈上的链子被轻轻挑起，米罗的手指勾住银色的链子问：“你打算如何处理液冰，一辈子带着它？” 卡妙没想到米罗会提到液冰，米罗的手指沿着链子移动，卡妙感觉到皮肤上金属的转动，放在琴键上的双手想要阻止米罗的动作，却被米罗的另一只手轻轻压住。蓝色的发丝进入自己低垂的视线，温热的呼吸就在耳后：“怎么不回答。” “和你无关。”卡妙为这暧昧气氛僵硬，他涨红了脸，兀自嘴硬，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米罗突然想到阿布罗狄说过，卡妙是喜欢自己的。 “你是不是……”米罗突然把一切敌对全忘了，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因为我最近不理你，想要吸引我的注意？” 卡妙说不出话了，米罗的思维太让他惊讶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米罗心领神会的微笑：“说起来你不是想弹琴？我教你。”说着抓起卡妙的双手压到琴键上，几个单音响在空中，卡妙抽出手，摇了摇头。 “不弹？喝酒怎么样？”米罗指指橱柜里几瓶红酒和水晶光泽的高脚杯。卡妙还是摇头。 “那么……”米罗将自己的头靠在卡妙肩上：“看月亮？” 卡妙扳起米罗的身体，他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氛围，艰难地说：“其实我……” 但卡妙不会知道，他现在的姿态，目光中带着羞涩，满脸通红，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的体温就放在米罗的身体上，对米罗，是个怎样的诱惑。 他来不及解释什么，米罗火热而急切的眼神已经灼伤了他，身体被抱起，呼吸被打乱，意识被占据，他完全舒展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眼中只有米罗撩人的动作，他如一只船，在巨大的波浪中上下颠簸，疼痛与快感冲刷着他的神经，渗入骨髓的快感令他不自觉地迎合米罗的占有……直到欲望的潮水逐渐平息，米罗将手指放在他的双唇间，示意他含住，对着他努努嘴，汗湿的发贴在面颊，孩子气的性感。卡妙看得愣住，迅速地转过头，米罗从身后抱住他，坏坏地问：“在想什么，卡妙？” 卡妙将额前湿濡的发拨到耳侧，终于说：“还是在床上舒服。” 米罗放声大笑。将头埋入被中，在卡妙光滑的胸膛烙下几个吻痕…… ****************************************** 第二天早晨。 甜蜜的梦境被毛毛气愤的叫声打破，小黄猫对主人暗度陈仓的偷情行为十分不满，生气地在米罗枕边打滚，米罗再看身旁的卡妙，早已不知去向，甚至没留下一根头发。他起身到浴室冲了澡，顺便把毛毛丢进浴缸挽救自己的耳朵。将自己和猫吹干后走出房间，米罗的心情尤其好，蓝眼睛左转右转寻找卡妙的踪影，出了门就见一台直升机降落在门前，看那拉风的银蓝颜色米罗就知道自己那闷骚的父亲回来了。 直升机同样惊扰了正在享用早餐的众人，蒂娜放下手中的果汁第一个奔过去迎接老公，众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在她那十几厘米的鞋跟。米罗不悦地发现卡妙又和阿布罗狄粘在一起，偷偷对爱猫说：“毛毛，去咬他。”勇敢的毛毛冲向卡妙，被卡妙一把挥开，米罗拎起毛毛：“笨猫！不是让你咬他！” 米洛岛的主人下了飞机，迫不及待地拥抱亲爱的老婆，蒂娜为他介绍雅典学派的成员，最后介绍到卡妙的时候，技巧地递了个眼色，克里斯对卡妙观察片刻竟然说：“同意，没问题。” 卡妙仍然莫名其妙，蒂娜心有不甘地点头，阿布罗狄神秘地微笑，米罗接近抓狂。两只猫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争论着人类无法介入的问题。克里斯从飞机中拿出两篮新鲜热带水果招待客人，然后开始和家人亲热，先是亲吻自己的老婆，然后将米罗和阿布罗狄一左一右抱住亲吻脸颊，众人看得一愣，克里斯微笑着胡扯：“这样可以确立一家之主的威仪。”雅典学派开始私下讨论成功男士的幸福家庭大概就是如此，艾欧利亚对克里斯更是崇拜，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让魔铃如此乖巧可人地叫自己老公呢，米罗看破好友的心思：“放心，蒂娜年轻时是个花花公主，脾气也不好，比魔铃还让男人头疼，你看现在不也老老实实的？所以你还是大有希望的！” 春天的早晨暖洋洋的，又有两大篮新鲜水果，于是在撒加的提议下大家看起了照片，蒂娜捧出历年积攒的家庭影集给众人过目，迪斯指着一张米罗满身泥土蓬头垢面一脸委屈的照片哈哈大笑。 “这是米罗有次被绑架，回来受到处罚的照片。”阿布罗狄解说。 “被绑架？那不是应该哄他吗？”艾欧利亚觉得自己的好友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他差点没把绑匪弄死，那么小就贪官司还得了，所以必须惩罚他才知道轻重。”蒂娜宣扬她的教育方针。米罗嘀咕：“第一次用毒针就能掌握轻重，你试试啊……”撒加插话：“你们经常被绑架吗？”蒂娜答话：“是啊，三天两头就被绑，都懒得报警，没办法，太引人注目的孩子总会有点麻烦。不过后来就没人敢绑架他们了。” 撒加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继续翻手中的相册，这是本陈旧的相集，里边的照片也零零落落，撒加突然一声惊呼，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其他人奇怪，很难想象这位会长竟然会吃惊，克里斯抿嘴而笑：“一定是看到米罗宝宝的初恋情人了。” “喔！这女人太他妈漂亮了！”迪斯离撒加最近，第一个凑过去，然后发现自己根本移不开眼睛，情不自禁地称赞。 连沙加都忍不住好奇地看过去，结果所有人都如被闪电打了，半晌说不出话，照片上是年幼的阿布罗狄和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女子，这群十五六岁的少年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大嘴巴，却说不出半句话，女子的美超凡脱俗，众人只觉如果这女子还活着，那么她只要勾勾手指，自己就愿意立刻为她赴汤蹈火。所有人都不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米罗忍不住吹嘘：“怎么样，我的初恋情人，怎么样？”卡妙看了他一眼，再看看照片上的女子，闷闷地回到座位。又过半晌大家还是一言不发，最后艾俄洛斯最先回过神来：“以前我认为特洛伊战争只是诗人在胡扯，看来还是有根据的。”其他人全部点头，就连迪斯也忘了计较修罗竟然盯着一个女人看了那么久。 “只许看，不许摸，那是唯一一张他们母子的合照。”米罗警告想要拿起照片端详的人，正在兴头上岛上警报声大作，克里斯立刻起身拿起桌下的望远镜，米罗和阿布罗狄拿出桌下的电脑启动监视系统屏幕，蒂娜没事人一样招呼大家吃东西，只是把毛毛草草放在自己膝盖上方便保护，雅典学派显然素质过人，和蒂娜有说有笑，不慌不忙，只是眼神还在偷瞄那张美丽的照片。 “咦？”克里斯有些惊奇，米罗和阿布罗狄看到屏幕上的人则是一脸诧异：“加隆？” 这下其他人不喝早茶了，全都围了上来，原来是一艘破烂的小型私人游艇撞到了岛上的礁石，船上四人正在水中互相抱怨，为首一人正是加隆，撒加和手下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海上刮的是什么风。克里斯察言观色知道是孩子们认识的人——而且那长相也不容置疑，于是放下望远镜准备迎接客人， 加隆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撒加，他和三个手下——美人鱼狄蒂丝，总是大呼小叫的斯基拉还有表面非常听话实际上也很听话的艾尔扎克从实验室弄了条小艇出海游玩，本来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一阵大风，小船在风浪里翻了几个个儿只差没被打碎，转瞬间风平浪静再一次降临，加隆四人被这异常的大风弄懵了，波士顿商学院一向以海洋研究为主，可是四个人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的爱琴海竟然会有小型飓风，加隆当机立断将游艇开向最近的岛屿，艾尔扎克也觉得事情不对，拿出随身地图说：“会长，我们还是去米洛岛吧，一是这里离米洛岛最近，还有，米洛岛比其他只供参观游玩的岛屿安全。” 事实证明，米洛岛是安全的，但那是相对于内部而言，米洛岛几乎被巨大的礁石包围，船只进入方圆一海里就开始无法控制，特殊材料的小艇被撞得几乎支离破碎，然后被大浪冲上沙滩，狄蒂丝细心地说：“这礁石很古怪，大概是特制的，而且今天海水的温度也太高了一点……我们现在才是在米洛岛真正的边缘吧？” “美其司家最注重家庭隐私，据说世界上没有记者能岛米洛岛拍到他们的生活照，我们还是小心点，别让人家以为我们是来找碴的。”加隆说完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嫂”就是美其司家的成员，那么自己来做个客也不为过，这样想着只见一行人向他们走来，其中就有他那避之唯恐不及的大哥。再定睛一看，摇头对三个手下说：“哦，大家看着，那就是雅典学派全体，遇到冤家了。”斯基拉对沙加的凶狠尤为印象深刻，而艾尔扎克看见老师不禁兴奋，美人鱼小姐早听说新一届雅典学派美男众多，在波士顿商学院的女生中备受推崇，此时终于一窥真实面目，突然奇怪为何世界上的极品男人有这么多都去了雅典学派…… “老师！”艾尔扎克兴奋地叫卡妙，卡妙看了眼他身上凌乱狼狈的湿衣服，用极快的速度躲开，艾尔扎克继续叫“老师”，卡妙躲得更远。艾尔扎克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老师这是怎么了，亚尔迪知道卡妙的贵族品位综合症又发了，他是不会在众人面前认一个衣衫邋遢的小孩做徒弟…… “你怎么不找件衣服做徒弟。”迪斯机灵地讽刺卡妙。卡妙将头扭到一边，随即又昂了起来。四个人被好客的美其司家成员带到内室更换衣服，包扎伤口，阿布罗狄对待遇难的美人鱼小姐无微不至，加隆有些生气地问撒加怎么我大嫂不关心我倒去关心外人？一定是你魅力不够，撒加不能忍受别人怀疑自己的无上魅力，立刻威逼利诱阿布罗狄去对加隆嘘寒问暖，阿布罗狄只好来到加隆身边和他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做什么，卡妙见艾尔扎克换好衣服，终于肯屈尊降贵地靠近他，看看他是否受伤，斯基拉对神秘的美其司家族非常好奇，拉着蒂娜左一句美女又一句美女的问东问西，加隆警告他注意波士顿商学院的外交形象，毕竟他还是外交总管。撒加不给他们喘气的时间：“你们怎么会漂到这？” 加隆不理他，艾尔扎克详细汇报他们的遇难经过，迪斯说你们波士顿财团的船还真是不结实，而美其司一家、撒加、艾俄洛斯、甚至艾欧利亚这些希腊人都觉得这个季节爱琴海会有突然飓风太过奇怪，但又想不出所以然。 “好了，既然没事就快走吧。”撒加对弟弟下令。 “你说啥？”加隆正在包扎伤口，听到这话差点跳起来。 “难道你还要赖在别人家？快走！”撒加低声警告：“叫你们学校弄个直升机赶快滚。” “你是不是人啊？”虽然加隆早就知道答案但撒加的非人程度每每超乎他的意料。撒加一脸坚决的厌恶令加隆只好气呼呼地拿起电话：“我们在米洛岛，马上开个飞机来接我们，不然肯定被下毒！”撒加冷笑一声去和美其司夫妇研究天气。阿布罗狄还在原地争取表达对撒加的爱情，可是他还是找不到话题，加隆突然说：“大嫂，听说你电脑很厉害？”阿布罗狄正色说把你这称呼改了。加隆佯装亲热地说别那么计较我们是一家人，帮我弄个密码行吗？你连哈迪斯综合学城的安全系统都能改，我这个更是小意思。阿布罗狄爽快地答应，提出自己的条件：“那你多告诉我一些撒加的事，而且不能让他知道。” “没问题！”加隆来劲了：“想知道什么？” 阿布罗狄想了想：“比如生活习惯，爱吃的东西，喜欢的礼物这一类的？” 加隆开始敲头，敲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只知道他有洁癖，其他的……” “你不是他弟弟吗？”阿布罗狄好笑：“据说双胞胎是有心灵感应的。” “我感应不到。”加隆翻个白眼：“和一头畜生有感应？除非我不正常。” “是吗？一点都没有？”阿布罗狄有些失望。 “倒是有一次，他自杀那次我第一个感觉不对劲撞开他的房门，这是不是你说的感应？”加隆回忆。 “自杀？”阿布罗狄震惊了。 “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也不值得奇怪吧？”加隆倒觉得他大惊小怪：“他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自杀算什么。” “没有原因吗？” “谁敢问，万一他更想不开呢。”加隆心有余悸地晃晃头：“我们还是别谈这个了，告诉我你的电话。” 阿布罗狄点点头，心想这次收获倒不小，而撒加也在一棵树下偷偷给手下打电话：“……对，马上查刚才米洛岛附近的飓风原因……还有，上次说的事情，改一下调查方向，专门调查八年以前的绑架案，就这样。”放下电话撒加突然想起他和阿布罗狄的制约时间快到了，早晨因为要避开蒂娜的视线他们只吻了十几分钟，这时天空传来轰鸣，一架白色的直升机降落在米洛岛专用的机场。 “苏兰特！你亲自来啊！”斯基拉和两只猫玩得正高兴，看到开着飞机的苏兰特大声招呼，蒂娜正帮可爱的狄蒂丝梳理长发，艾尔扎克在和老师叙旧，苏兰特跳下飞机礼貌地和主人打招呼，低声问加隆：“会长，是不是有人故意找我们麻烦？”加隆摇摇头：“不像，我们先回去查查吧。”回头看自己没人性的大哥，对方果然一副恨不得他马上滚蛋的样子。 “狄蒂丝！艾尔扎克！斯基拉！别玩了！赶快走！”加隆下令，又对蒂娜和克里斯表示抱歉：“给二位添麻烦了，衣服洗完了我们会送来的，谢谢二位。”克里斯说不用客气，大家自己人。加隆想说得也是，想让你儿子在我们家不受罪的确要讨好我这个唯一正常的人。 “苏兰特你开的是战斗机啊！”狄蒂丝上了飞机才知道事情有些夸张，苏兰特点头：“你们弄得这么狼狈大家都以为出了大事，克修拉他们正在学院部署，最近波士顿财团那边事情比较多，难免牵连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加隆还在生气：“快点开，最快速度！离开这个破岛，别废话。” “会长，人家救你一命啊。”斯基拉提醒。 “不就是给了我们几件衣服，这就是救命？” “可是没有衣服怎么出门，这比救命还重要吧？”——艾尔扎克不愧是卡妙的弟子，老师的花架子学得十足十。 “总之快走，你没看到那个变态赶瘟神的脸色？”加隆回头看快速变小的米洛岛：“我们干嘛看雅典学派的脸色啊。” “雅典学派并没有给我们什么脸色吧？特别是学习部长，多好的人啊。”美人鱼小姐陶醉。 “他是怕我们牵连米洛岛！”加隆还在忿忿不平。众人终于听明白原来这是兄弟吵架。 “我觉得是那位撒加会长怕牵连会长你吧。”苏兰特突然插嘴：“我想了半天都不觉得有人会在我们的海域对有波士顿标志的船只不利，查过今天的气象，决不会出现你们说的那种小型飓风。而且你们还活着就说明不是有人要找波士顿财团的麻烦。” “你是说……”加隆突然严肃了：“人造飓风？可能吗？” “不知道……”苏兰特心里没底：“我只是猜测。因为我想不出第二个原因了。” “果然撒加这个扫把星到哪哪出事！”加隆恨恨地咒骂，斯基拉自作聪明地问：“那会长我们要回去帮你哥哥吗？有人要找米洛岛麻烦吗？” “我帮他做什么！让他去死！”加隆继续咒骂，狄蒂丝说副会长我看还是回去吧，这事如果发生在爱琴海，总会和我们有关。苏兰特点头正要调转方向，就觉机体在空中剧烈摇晃像是正在擦过台风边缘。 “又来了！”加隆惊呼，帮苏兰特稳住控制杆，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幸好他们已经远离了米洛岛，飞机受到的冲击并不大。 “真可怕……”苏兰特打开卫星屏幕，整个米洛岛正被暴风席卷，加隆的心几乎跳了出来，他迅速拨撒加的电话：“撒加！” “闭嘴！我警告你别回来碍手碍脚！”撒加没好气地接了电话。 “想我去帮你？做梦！”加隆没好气地吼了回去，艾尔扎克焦急地问卡妙：“老师你没事吧？”苏兰特理智地驾驶飞机远远撤离，他知道眼下的情况他们爱莫能助。 最后还是好脾气的亚尔迪接通了斯基拉的电话通知他们千万不要回来，岛上很危险，但美其司家有特制的地下设施，可以保证留在岛上的人平安无事。 “你们也小心点，现在地面正刮大风，别随便出来，等风停了我们会发消息的。”身为外交总管的斯基拉当然知道合作和卖人情的重要，又很奇怪和自己说话的为何不是上次那个看着脾气很好的东方人，回头看正和哥哥吵架的会长与对着电话着急的艾尔扎克他只能苦笑。 挂了电话撒加终于放下心，看来加隆是安全地出了风暴圈，现在他正在米洛岛的地下室，这里几乎全是高端设备，而且房间食物淡水一应俱全，让人怀疑这个家庭是不是每天都在准备被人袭击，几乎岛上所有重要物品都放在地下室的各个房间，包括一本本相簿。回想方才的十几分钟大家惊魂未定，撒加看到卡妙正在阿布罗狄耳边低声说话，而米罗就在他们身后眼神茫然。 “所谓人间悲剧……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撒加头疼地想，而克里斯和蒂娜早已启动了岛上的安全设备，吃惊地发现几乎所有地面设备都被破坏，包括卫星接收器。夫妻相视苦笑说这下要在地下呆一阵子了，不知哪里来的飓风。撒加拍拍米罗的肩膀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米罗摇摇头，坐到卫星监控屏幕前，感觉四肢都在发抖。 轰炸来得突然，就在加隆离去后的几分钟，克里斯当机立断决定进入地下室观察地面情况，和米罗一样，对危机他有天生的警觉，更比米罗多了谨慎和经验，而其他人有的在海边研究海面进攻的可能，有的在公路上观测空袭的概率……蒂娜说你老公你先下去打开所有通道，我通知孩子们。克里斯立刻去了房间的地下室入口，而蒂娜从容地拿起桌下的喇叭，一边说孩子们都过来我这里或者听我安排，一边收拾桌上的相簿。 下一秒，成排的轰炸机从小岛边缘呼啸而来，数十颗燃烧弹丢下，米洛岛刹那成为一片火海，克里斯打开岛上地下室的37个通道，蒂娜揭开桌布，上面是岛上卫星监控的屏幕，她冷静地对雅典学派的孩子们报告方位：“沙加，你们三个马上去公路旁最高的那棵树下，有通道，艾俄洛斯，你们去岸边那块绿色巨礁下面，通道打开了……” 距离蒂娜较近的卡妙一个口哨，两只鸽子飞到他肩头，米罗抱起惊惶失措的两只猫咪，撒加亮出手腕上的手表对着天空按下连续拍摄键，他的手表上装有最高级的红外线远程摄像头，而阿布罗狄担心母亲，一心想要赶到蒂娜身边。突然身体一软，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拉到地面，他猛然想到今天的制约时间比平日要短，再抬头，二层白楼就在眼前爆炸，强烈的余波将他的身体抛起，卡妙和撒加同是拉住他的手臂，三个人被甩到数米之外，但阿布罗狄感觉不到灼伤的疼痛，在呛人的烟雾中他牢牢注视蒂娜的方向，泪水夺眶而出，轰炸声掩盖了他撕心裂肺的呼喊：“蒂娜————！！” 撒加将阿布罗狄扔到卡妙怀中，在自己双肩迅速装好小型滑翔翼，借着上升的气流向高空旋转，卡妙将手表扔给撒加，两只鸽子冲出烟雾，他再看怀中的阿布罗狄，吓出一身冷汗，阿布罗狄双眼圆睁，泪水夺眶而出，下唇被紧紧咬住，嘴角全是鲜血，整个人像失去灵魂，卡妙拍打他的脸颊试图让他镇静，撒加通过校徽传话：“米罗在他母亲身边，他们都没事。”卡妙摇晃着阿布罗狄，想要他听到这个消息，阿布罗狄却仍旧麻木地盯着爆炸的方向。 蒂娜小姐正在米罗怀中享受御风的乐趣，米罗怀抱母亲和两只小猫迅速撤离爆炸圈，蒂娜惊叫：“真好玩！”米罗突然理解为何他说这句话时卡妙总是一副想杀他的表情…… 蒂娜眨眨美丽魅惑的大眼睛凝视米罗的侧脸，突然叹了口气：“米罗宝宝越来越帅了。” “废话。”米罗找到最近的地下入口钻了进去，通道自动关闭，而撒加也带着卡妙和阿布罗狄进了同一个入口，蒂娜首先打开入口墙壁上的屏幕开关查看是否还有人留在地面，米罗则是在不远处看到阿布罗狄失魂落魄地倒在卡妙怀中。卡妙用双手擦拭阿布罗狄脸上的泪水，突然高声说：“不就是三年吗？挺过去就好了！只有三年而已！” 阿布罗狄恍若未闻，痴痴地说：“妈妈……” “你妈妈没事，你看那边！”卡妙的声音唤不回阿布罗狄的神智，他仍然只会说：“妈妈……” “难道是……爱厄丝的照片……他从不叫蒂娜妈妈……”米罗突然想到几本相簿还在地面，美其司家的相簿都是特制的，但也经不起轮番轰炸。 卡妙放下阿布罗狄站起身：“我拿回来给你，你等着！”说着打开通道冲了出去，米罗想也没想也跟了出去，撒加刚想出去坚固的合金大门竟然自动关闭！ “这是智能开关，岛上的情况不适合打开通道，所以系统被自动封闭了……”在控制室看到全部过程的克里斯全身僵硬，一旁的穆突然问：“放相簿桌子旁边就有通道口对吗？”克里斯茫然点头，下一秒穆消失在众人眼前，沙加说看来今天我要把他扛回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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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布于：2015-05-19 15:20
卡妙不顾岛上一浪浪的轰炸，径直奔向房屋的所在地，那里一片狼藉，只有勉强支撑的房梁能够指示主屋曾经的位置。两只鸽子在空中技巧地躲避降落的炮弹，卡妙在一片燃烧的树木中寻找到那本金色的相册，他松了口气，将相册从一片草木的灰烬中拿起，一阵风刮来，他被浓烟呛得不停咳嗽，忍住眼睛的刺痛寻找地下通道的入口，却发现岛上的风火连天，在渐渐强烈的巨风中，他站立不稳，两只鸽子被他招回肩头，浓烟与火焰阻挡了他的视线。 “不用找了，这里的地道是智能控制，一旦情况不能危险，入口就会完全自动关闭，我们回不去了。”一只手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耳边响起的是米罗讽刺的声音。 卡妙一怔，难以置信地问：“你……为什么出来？” “哈，为什么？你倒是说清楚——”米罗抓住卡妙的肩膀狠命摇晃：“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奋不顾身？只是一张照片！” “如果我有我父亲的照片！只要有一张！我宁可死也不想那张照片有事！！”卡妙对米罗怒吼，将装有爱厄丝相片的相簿紧紧抱在胸前：“这种心情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你从来没有失去过任何东西！” “你们都有病！！”米罗一把抱过卡妙吻住他的唇，他狠狠啮咬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忘记四周漫天的烽烟。卡妙想也不想就推开他：“住手！滚回去！” “我跟你说过我们回不去了！只能在这等死！你满意了！”米罗不理会卡妙的挣扎，继续他狂乱的吻：“我问你卡妙，你对阿布罗狄为什么这么好？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想他伤心——为什么？” “我没让你出来陪我送死！你出来做什么！”卡妙的眼睛被呛出泪水，风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浓烟挡住卡妙的脸，他想抬手擦去面颊上无用的液体，却被米罗紧紧抓住：“你既然那么在乎他，为什么还要跟我上床？第一次是为了解除制约，昨晚又是为什么！！！” “因为做一次只能解除一周！”卡妙终于将真相对米罗吼出：“你出来做什么！笨蛋！垃圾！” 米罗放开了卡妙的手。 他的眼睛酸疼，一定是烟太大了，很疼，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突然发现，自己也许是喜欢卡妙的，即使卡妙做出过让自己厌恶的事，即使卡妙总是和他针锋相对，即使他总是对卡妙生气，无缘无故地讨厌他，总是想找他的麻烦，抓到机会就要讽刺他……可是……他一定是喜欢卡妙的……不然为什么听到阿布罗狄说卡妙喜欢自己会那样高兴……不然为什么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脆弱时的卡妙开心一些，即使他总是用错方法……不然为什么看到卡妙与阿布罗狄接近他会不舒服，真的只是怕阿布罗狄遇到危险吗…… 不然……为什么他现在……竟然在哭泣…… 他在最不堪的真相面前发现了最致命的真相，可是……到此为止！！ “你们两个竟然还有心情吵架……服了你们……”戴着红外线方位镜，终于找到目标的穆上气不接下气地感慨，他突然发现米罗和卡妙都在哭。 “穆？”卡妙回过神，穆虚弱地笑笑：“抓紧我。” “好，你厉害，你行，你把我当工具利用……”米罗突然大笑：“我第一次被人耍这么惨！！卡妙！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卡妙被这激烈的敌意惊得说不出话，米罗浑身颤抖，眼泪不住地向外涌出，穆清楚自己在移动的中途一定会晕倒，米罗和卡妙必须紧紧抓住自己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可是这两个人一个双眼通红，一个呆若木鸡，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又一阵劲风刮来，穆当机立断解下自己束发的长皮绳缚住三人的手腕，不忘将两只鸽子塞进卡妙怀中，终于带着两个丧失判断力的人脱离险境，地下控制室的所有人看到他们一阵欢呼，穆直接晕倒在沙加怀里。 卡妙将相册递给阿布罗狄，阿布罗狄机械地接过，随即露出体贴欣慰的笑容：“谢谢卡妙。”卡妙对这笑容说不出的不安，偷偷看向米罗，发现米罗神色如常，和众人说说笑笑。 “继续喝茶继续喝茶！”蒂娜美女见所有人平安无事兴致再次被提起，从食品存储室取来茶具、茶叶和糕点，张罗大家的午餐，见多识广的迪斯突然感叹：“从没见过这么乐观的人。”一家人回他骄傲的笑容，迪斯有点冷。 撒加偷偷对手下们说：“对方是谁，你们心里有底吗？”——一干手下立刻陷入冥思苦想，对于无辜被牵连的米洛岛，即使是惟我独尊的沙加和没心没肺的迪斯也不由内疚，可是——沙加思考自己暴露身份的可能性，迪斯想是不是自己的仇家知道自己还活着，修罗想难道BLACK起了内乱，卡妙想大概又是自己惹的麻烦，亚尔迪回忆最近巴西政府的举动，就连艾俄洛斯也在全神贯注地思考。撒加陷入绝望，冤有头债有主，他们雅典学派显然有一堆债主。 终于斯基拉发来安全信号：“经过半个小时候的轰炸，半个小时的飓风，现在可爱的米洛岛光荣地成为原始一族的成员，各位可以出来了。” “米洛岛可以捕捉影象了？难道刚才的轰炸把岛上的保护措施都破坏了？”加隆看着屏幕，见雅典学派和米洛岛的主人，还有两只猫，甚至还有两只鸽子都还有气，就把注意放在这奇怪的袭击上：“看来是有人找他们麻烦，我们只是被牵连的，狄蒂丝，马上给雅典学派发消息，让他们赔偿我们的损失。” “我不……”狄蒂丝对会长的命令坚决抵抗：“一，我说不过他们那个冰雕一样的财政部长，我们会被反敲诈，二，人家救了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更奇怪的是，那些轰炸机都不见了，难道有我们不知道的海底军事基地？还是深海航舰？”苏兰特将拍摄的图片仔细分析：“这些战斗机让人毫无头绪。” 波士顿商学院学生会集体研究一小时，集体决定放弃，把事情上报到波士顿财团算是了事，加隆抱了一堆照片准备回家后继续研究。 在米洛岛，众人看着只剩乱石和瓦砾的荒岛，终于明白自己死里逃生，大难不死。 惨遭迫害的一家人却习以为常，正在商讨后事，米罗抱着两只小猫哀悼他的蝎子，又说还好自己的车都在公寓的车库。阿布罗狄说我们大概要分开一段时间了，这岛要重建至少要三个月，蒂娜说这个好办你们住公寓我们去南美，这次可以修一条更漂亮的路，克里斯说老婆我们资金有限看来这次的五份合同你一份都不能少签。最后一家人说定两只小猫归米罗和阿布罗狄暂时包养，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下一刻美其司集团的船只靠了岸，克里斯封闭了所有的地下通道，带着妻子和众人告别，蒂娜抱着米罗和阿布罗狄依依不舍，还对卡妙千叮万嘱一番，放心不下两个月见不到的宝宝，迪斯评价说这一家人的家庭观念接近变态，没见过这么恋家的。可是包括修罗在内的其他人都以艳羡的目光注视克里斯和蒂娜的离去。 “老婆，刚才阿布罗狄宝宝哭了。”克里斯靠在船舱休息室的软椅上，打开身边的电脑查看政府对轰炸事件的报道，蒂娜惊讶地看着克里斯，克里斯点头，蒂娜开始傻笑。 “宝宝哭了，你还笑得出来。”克里斯觉得好笑。 “宝宝担心我，我当然高兴。”蒂娜将柠檬丢进榨汁机：“你说我们这次去南美能找到科维那医生？” “一定能。”克里斯起身帮妻子摇榨汁机的手柄：“不过宝宝们的情绪不太稳定，这个时候离开希腊还真让人担心。” 夫妻二人互相安慰一番，而在米洛岛上史昂和童虎驾船来接这群筋疲力尽的高材生，史昂看到米洛岛的惨状不禁感叹：“你们真能干，不到一天就把这么大个岛夷为平地了。”艾俄洛斯突然想到：“米罗，学校规定公寓不准养宠物吧？”米罗火了：“那你们集资一天之内把我家修好！”艾俄洛斯连忙说我并不是不让你养。阿布罗狄抱着相册坐在后座一言不发，两只小猫明显感觉到主人心情欠佳，用微弱的叫声交换意见，最后一起逃到米罗怀中，米罗把他们扔掉继续哼小调，两只小猫知道这个主人也不能靠近。就这样到了公寓，撒加突然对米罗说：“借辆车。”米罗笑容可掬地回房找了把钥匙给他，沙加自作聪明地问：“会长是要回家吧？”换来撒加一个白眼。沙加弯身又不知在和迪斯扯些什么，英明的会长大人迅速驾车离开。 在家门口正遇到搭顺风车回来的加隆，看到对方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心照不宣地开始讽刺：“哟，突然有良心了，记得自己有父母了？”悻悻打开房门，只见父母彼此怒目而视，客厅硝烟弥漫，加隆回身猛拍门铃提醒父母儿子回来了。 撒加、加隆的父母是典型的工作狂，平生唯一的消遣就是闹离婚，孩子的教育奉行听天由命，孩子的错误解释为命中注定，双胞胎是他们的骄傲——即使两个儿子闹翻天也不皱眉头。一家人共同的爱好是外出，父亲忙社会调查，母亲忙科研实践，大儿子忙人间蒸发，小儿子忙离家出走。 “老爷夫人又在闹离婚吗？”虽然开学后就没回过家，撒加说起话来仍然大言不惭：“本来想请你们吃饭，既然没兴趣就算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老爷夫人立刻偃旗息鼓变成慈父慈母，和颜悦色地围着撒加问寒问暖顺便解释：“我们是恩爱夫妇怎么会吵架，吵架是凡夫俗子才做的，大公子我们去哪吃饭呢？”——一旁的加隆被这三条变色龙弄得全身发冷，撒加优雅地带着父亲母亲上了车，一边讨论帕特农宾馆与市中心的美食门哪个更适合家庭聚餐，加隆气得大叫：“你们就这么走了吗？” 撒加皱眉：“你也要去？”加隆气冲冲地坐上副座：“我为什么不能去？” “只能去帕特农了，美食门不准带动物进入……”撒加沉吟。而后座的夫妻已经开始恩爱的互相吹捧，这对夫妻和睦时就拿出世界上最动人的词语夸耀对方，顺便感叹两位公子最近似乎孝顺了。加隆几次试图插嘴说我要考驾照你们能不能给签个字，老爷夫人沉浸在赞美与被赞美的快感中无暇理会。加隆忍无可忍开始怒吼，于是整顿饭成了一家四口讨论雅典交通情况到底适不适合考驾照。这时隔壁包厢有人敲墙壁：“撒加！加隆！是不是你们？”——艾欧利亚的声音。 加隆窜到隔壁的单间：“哈，原来你们一家也在团聚，怎么这么巧！？” “庆祝我们尊敬的妈妈高升，你们一家也在？过来一起吃怎么样？”艾俄洛斯正在开香槟，话音未落撒加三人就走了进来，这两家人是多年的邻居，关系融洽。 “阿姨又升官了？”撒加向一位干练严肃，气质庄重的棕发夫人打着招呼：“再升下去就要转到国际警联了，叔叔又要寂寞了。”旁边一个开朗的中年男子配合地点头：“没错。” “国际警联就算了，我可不趟那趟浑水，”艾俄洛斯的母亲笑起来却很温和：“我要这个职位是想调查‘雅典’的一些黑幕，最近这个组织在欧洲活动得太过嚣张，一反常态。” 加隆和艾欧利亚抢一只金灿灿的火鸡腿，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艾欧利亚趁机得手，不顾加隆怨恨的目光，边吃边说：“妈，你先查查今天的恐怖事件吧，我同学的家都被炸平了！你们这些警官都在做什么。” “你的同学？”美丽的棕发夫人略略转头：“你的同学是米洛岛、美其司家族的人？” “是啊，我和大哥就是去米洛岛。”艾欧利亚点头：“妈，那个岛被人炸了，你这个雅典头号女警官要主持正义才行。” “这个你妈妈恐怕主持不了。”开朗的中年男子摇头：“今天的报纸说，美其司家已经宣布对这件事负责，外界正在猜测是否这个家族在实验新型武器。” “人工飓风，”撒加的母亲插嘴：“我们试验所整个下午都在谈论，美其司家族还真是厉害，这种东西都能实验成功，不过竟然把自己的家给掀翻了。” “不是的夫人，”加隆盯上新上桌的兔子：“那风是别人弄的，跟美其司家半点关系都没有，轰炸也是别人做的。” “我也这么认为，”严肃的女警官沉吟：“不过美其司家族就是这样，即使有危险也决不相信警方的力量，让人头疼。” “阿姨跟美其司家有接触？”撒加轻描淡写地问：“似乎很了解。” “称不上接触，八年前接触的案子和他们家有关，那家人的个性让人印象深刻，特别是那个叫米罗的小男孩……” “妈你认识米罗！”艾欧利亚高兴了：“他就是我进高中最玩的来的朋友！下次我把他带来吧！” 女警官斜眼看自己的儿子：“你竟然能交到如此精明的朋友，这也算进步？” “阿姨，他不会是被绑架了吧？今天我们在米洛岛听说他小时候经常被绑架，难道是你救了他？”撒加直追重点。 “他和他家里另一个小男孩——大概是他的弟弟——被绑架，但报警的人就是你们的米罗同学，当警方赶到现场，五名绑匪全部中枪身亡，另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昏迷不醒。” “幸好他们没事，”艾欧利亚说：“另一个也是我的同学，他叫阿布罗狄！” “后来呢？”艾俄洛斯直觉撒加要问的事肯定不简单。 “后来就是让我印象深刻的事了。”干练的女子带着疑惑回忆：“米罗对我们讲述五个绑匪内讧最后死亡的过程，我仔细地检查了现场，子弹的射击角度，尸体躺在地面的方位，全都和他叙述的毫无差池，可是……你们知道，警察在判断案件的时候很倚重直觉，当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小小的孩子在撒谎，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尽管他表现的很害怕、很无助，但我就是觉得他有问题。” “妈，你怎么这么没爱心？”艾欧利亚不满。 女子给了儿子一个缓慢的白眼：“后来的情况似乎也印证了我的怀疑，米罗这个小孩子只有八岁，但他冷静得让人害怕，他不容许任何人碰触他与那个昏迷的小男孩，就连上警车时也是自己拖着那个小孩，我们要帮他，他就如惊弓之鸟般拿起书包挥舞，而且他执意要先去警署而不是医院，当我再次询问他绑匪的情况，抓住五个人的死亡疑点想要套他的口供，他却技巧地和我周旋，一会说那五个人的火拚太可怕了，一会说为什么他的父母还没有到，就是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在整个过程中他还是不允许任何人碰触他和他的弟弟，直到美其司家族的女主人赶到问讯室，他才彻底松懈下来，偷偷给了那位夫人一个眼神，然后那位夫人突然说要去打个电话，回来后抱住自己的孩子不住安慰，半个小时后我们接到上级指示，说这个案子性质明显，命令我们立刻释放两个孩子。” “原来米罗小时候就这么不得了。”撒加微笑，艾俄洛斯的母亲同样微笑：“是的，所以我对他印象深刻，没想到会是你们的同学。” “是好朋友。”艾欧利亚嘀咕。 “不叨扰叔叔阿姨团聚了，我们一家人也有要事商谈。”撒加起身，将对着兔子垂涎的加隆拉走。撒加的父母与艾俄洛斯一家寒喧几句，也回了自己的包厢。 饱餐一顿后一家人又要奔赴各自的工作学习场所，撒加想起克里斯说过的一家之主的威仪，于是一只手臂搭上加隆的肩膀，加隆一个分神就被撒加在眼角处吻了下，接下来，老爷、夫人无人幸免。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情况让一家三口瑟瑟发抖。 夫人说：“老爷，解释一下这超常的人伦现象吧！” 老爷说：“夫人，我认为这应该从生理病变分析。” 加隆说：“这个人是变态！变态！！” 而撒加早就去结帐了，没有看到这悲惨的一幕，他以为家人一定非常感动…… ************************************** 雅典学派公寓今夜有些冷清，迪斯敲着沙加的房门，沙加开门示意穆在休息，小小的迪斯顺手拿起桌上的牛奶：“他还没醒？”沙加正在做两人份的作业，看到迪斯悠哉的样子突然问：“你怎么晃到这来了？” “我来看看穆英雄。”迪斯爬上沙加的书架想找本书打发时间，这时两只小猫从敞开的窗户里跳了进来，沙加奇怪公寓里活着的生物怎么都到了他的房间，开门一看才发现对面的所有房间都停了电，沙加点头：“明白了，你怕黑才过来，其他人都不在吗？” “艾欧利亚回家团聚去了，亚尔迪被艾俄洛斯装神弄鬼地叫走了，修罗和撒加也没影了，米罗不知道去哪发疯了，卡妙接到电话出去了。”迪斯报告其他人的走向。 “你把所有人的房间都走了一遍吗？”沙加好笑：“阿布罗狄呢？” “他？”迪斯夸张地抖抖身子：“在屋里自闭呢，跟个鬼似的，还是来你这安全。” “过奖，不过半小时后请你出去，我要睡了。”沙加继续写作业。 “你说什么！”迪斯抗议：“你不能不顾同学的死活！” “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冷血！重色轻友！”迪斯控诉。 “我的性格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在你这看一晚上书！”迪斯妥协，好汉不吃眼前亏。 “有外人我睡不着，你找别的地方看书。” “这房子简直是鬼屋，我不干，刚才走廊里都是鬼哭狼嚎的，你神经迟钝也该听得见！” “鬼哭狼嚎？”沙加好笑，迪斯找到了书，趴在地毯上读了起来，毛毛百无聊赖地靠着他，草草早就钻进穆的被里，在美人身边打盹。 突然，房屋惊天动地一阵摇晃，迪斯大叫：“闹鬼了！！！” 熟睡的穆突然抓起枕边的念珠砸到迪斯身上，穆身边的猫被他的动作吓得跳了起来，沙加事不关己地说：“我不是说别吵吗？那个伪君子不到时间是醒不了的，而且会下意识攻击一切打扰他睡觉的人。” “你什么时候说了！”迪斯刚想找穆的麻烦，房屋又在剧烈摇晃，伴随着吱吱呀呀的鬼叫，毛毛和迪斯颤抖着抱在一起，沙加收拾好桌上的课本：“是地震吧，今天真是惊险，又是台风，又是轰炸，又是地震。” “你……你……你听……”迪斯指着房门：“外面……什么声音……” 沙加头皮一阵发麻，门外是一阵凄厉的风声，在走道里传来这样空旷的声音，总让人觉得不正常，两只猫聚在一起，发出惊恐的叫声，沙加放下笔：“我们出去看看。” “我不！你自己去！”迪斯不干，沙加一个人出了房间，毛毛草草似乎认为沙加比较可以信赖，跟着他去了走廊，迪斯看了眼睡死的穆，连忙也跟了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从阿布罗狄的房间传来，沙加踢开房门，月光下阿布罗狄漠然地看着地下报废的电脑，对他们微笑：“不好意思，电脑坏了。” “你好象不太开心，”沙加将小猫拎起递给阿布罗狄：“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寻找健康的娱乐方式，伤人害己的事最好不要做。” “怎么。哲学家来给我上课吗？”阿布罗狄没有理睬毛毛和草草：“既然是娱乐，就不关别人的事。” “我是真的希望你做的事和人无关。”沙加松了手：“否则我也会觉得麻烦。” “我可以肯定不关你的事，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阿布罗狄将桌上另一台电脑打开，毫不客气地逐客。 “可是我喜欢多管闲事。”沙加按下电脑的关机键，低声警告：“别做你无法承担后果的事，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哦我谢谢你，可以走了吗？”阿布罗狄再次启动电脑。沙加摇摇头：“那不打扰了。” “今天他怎么这么不客气？”跟着沙加走出房间，迪斯觉得阿布罗狄太过反常。 “人受了刺激总需要发泄吧。谁知道呢。”沙加看向大门：“会长你回来了？” 刚刚到达的撒加异常高兴地对两个手下打招呼，迪斯不悦：“你捡了多少钱？笑得像个白痴！” “钱倒是没有，有趣的事可不少。”踢开迪斯，撒加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而阿布罗狄则是接通加隆的电话：“加隆，你要的密码我拿到了，不过我有些事要问你。” “拿到了？真神速！有事尽管问！”加隆刚刚回到宿舍，正在赶明天要交的作业。 “那好，你听仔细。”阿布罗狄的声音仍然柔和礼貌，但唇角却毫无笑意，手指把玩着一个装了透明液体的玻璃瓶，清亮的液体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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