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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番外 迪斯、修罗】Black·Warm

楼主#
更多 发布于:2015-05-22 05:38

BlackWarm2014-07-05

办法总能想出来,除非智商不够。

****************************

不要打电话。

不要做多余的事。

不要想。

 

事情结束。

责任完毕。

你不欠任何人。

 

不要打电话。

不要做多余的事。

不要想。

 

“修罗!你的位置!怎么回事!”

置于耳道的微型通信器里传来费尔南德斯的怒吼,天生的大嗓门总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急脾气的男人,只有深入接触过他的人才知道他的缜密与沉稳。修罗的身体猛地一颤,瞄准镜里的目标轻微的晃了一晃。他的表情没有波动,心里却暗暗吃惊,这是第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竟然走神。

“你不是个合格的狙击手,幸好这是你最后一单。”费尔南德斯的声音从粗犷转为深入有力,像是能操控所有人的四肢一般,只听他说:“掀翻它,修罗,对……”修罗已经听不到通信器里的声音,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他的眉毛微微蹙起,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刚刚被自己干掉的目标,那是辆改装过的军用越野车,美国货,底盘和外壳都经过加厚,车子里的人小心翼翼地越过国境,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没想到狙击手等在境内,明目张胆。

计算着时间,修罗拿出一枚燃烧弹,形状就像一枚纤细的火箭,底部是幼稚的绿色,这颜色不知怎么很让修罗喜欢,也许那就是他此时的心情吧。他按捺下情绪,妥善地清理现场,才低声说:“任务完成。”

“恭喜!你十九个月的佣兵生涯正式结束!逃吧。”

耳道里的通讯器一时间热得有点受不了,修罗知道,费尔南德斯销毁了它。

逃吧,是佣兵团为离去的成员举行送别酒会的时候才说的话。意思是:你自由了。

完成任务的三天之内,修罗拒绝任何资讯。

他根本不想知道自己的任务内容,他只听从费尔南德斯的安排,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杀了谁,抢了什么,破坏了什么,和他无关。他所要做的就是完成十九个月里费尔南德斯说的每一个任务,他在一个由亡命之徒和无户籍人员组成的佣兵团,与杀人犯、强x犯、赌徒、不知目的的特工等人为伍,费尔南德斯是他们的头子,他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他又是一个一诺千金的男人,在他的兵团里,他为所有人提供保护,被保护的人必须忠诚,必须听话,必须达到他的每个要求。

“你按照这个方法去找费尔南德斯,按他说的做,他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这是老卡利告诉他的,老卡利并不是高级干部,但这个油滑世故的老头儿,莫名地对他,对那个人很有感情,也许因为他看着他们长大吧。在一次大火中,修罗背着老卡利出了火场,从那以后,老卡利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很多东西。等到他来美国进入军队,老卡利突然打来一个电话,让他去找费尔南德斯,其余的事,他会帮忙搞定。

“这也许是你唯一的机会,你想离开BLACK吧?”

他做梦都想。

费尔南德斯二话不说接纳了他,开始训练他。后来他才知道,老卡利和费尔南德斯曾经在一个佣兵团,老卡利还救过费尔南德斯,因此瘸了一条腿,退出兵团回老家。他在BLACK本就接受特殊训练,费尔南德斯的训练虽然严格,让很多新手吃不消,但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费尔南德斯甚至夸奖他是个天才。老实说,这夸奖修罗并不受用,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在杀人方面有特殊的才能。但他也必须承认,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他就死在BLACK那个深不见底的地方。但在离开之前,他依然要完成今日的任务,或训练,或杀人。

“谁不是从充满血和污渍的地方爬出来的?”

这是那个人说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基地训练,在沙漠里、密林里、废弃的雷区、高楼大厦……在各种各样的地点伏击。他年纪虽小,却和成年佣兵做同样的任务,兵团的其他成员也从不把他当孩子,他也会跟着他们去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一番,但他始终知道,一切都是过渡,只要再坚持一下,他就能彻底告别这种生活。爬出那个充满血和污渍的地方,再也不回头。

现在结束了,他只要按照费尔南德斯吩咐的那样,隐姓埋名地消失个一两年,迎接他的就是新身份,新生活,过去的一切连根头发丝都不会留下,费尔南德斯说到做到,反正他冒着生命危险为他赚了那么多钱。老卡利则表示他会安排一切,让他什么都不必担心。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他反复对自己这样说,却发现并没有想象的兴奋感。

只是害怕未知生活而已,很正常。他反复对自己这样说。

但他很清楚,这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修罗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

就这样消失也许不够厚道。

他应该给那个人打个电话,问问他的近况,自从他离开意大利,他们一次都没通电话。

可是,该说什么呢?

修罗很难说清自己对那个人的感觉。

他的身份是那个人的保镖,但又像从小到大的亲人和朋友,他们也算一起经历生死,但他永远没法赞同那个人的生活方式。每当他想起那个人将自己敌人的面皮亲手剥下来,命人制作成面具挂在房间,他其实很反感这种做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人喜欢将面具带在脸上,这让与他会面的人大惊失色。

“简直是个变态!”他曾听一个BLACK成员小声说,下一秒,这个成员的头被打穿。开枪的保镖面无表情,收拾尸体的仆人面无表情,这就是BLACK。他对这种生活腻烦透顶。

但他又很难不管那个人,保护他已经成了习惯,而那个人也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对,就是这点麻烦,他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甚至,他怀疑,他能被BLACK派到美国,是那个人的意思。

就算这是一番美意吧。修罗烦躁地想,他看到酒店房间的大理石桌上,有精致的白纸和羽毛笔,他坐在桌子前,蘸着墨水开始算账。一笔一笔来吧,从小到大,他保护了那个人多少次,为那个人受过的伤,肩膀上的,胳膊上的,大腿上的,后背上的……那个人也保护过他,那个人受过的伤,胸口的,脚上的,小腿上的……一处都不能遗漏,必须公平,这是他的底线。很好,他比那个人多两处伤,有一处还是致命伤,足够偿还那个人的“美意”了。

他更加烦躁,将纸撕成碎片,羽毛笔扔出去,洁白的地毯上立刻有了墨点。Black,他不喜欢这个颜色,但那个人说他喜欢,因为黑色代表忠诚。去他妈的忠诚,连选择权都没有的忠诚算个屁忠诚,他又不是奴隶!当然他也知道,那个人从未将他当成下属。这让他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他按下遥控器,床对面的墙壁静悄悄地变亮,这个频道正在播一个家庭喜剧,一对双胞胎子女刚上初中,男的要买车,女的要私奔,但要带着家里的两条狗,父母二人焦头烂额,哈哈哈哈。他假装看得津津有味,最后把遥控器狠狠地摔向屏幕。

买车,恋爱,养宠物,这才是十三四岁的人刚干的事,他也可以这样做。用一个新名字,进入一个寄宿式学校,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枪法?他不会!刀?他不懂!学生是什么样子?穿着没有个性的傻兮兮的制服,坐在教室里写笔记,书包挂在书桌的挂钩上,看学校发的有标志的教学移动盘,但老师的讲解还是最重要的,他不去那些标榜全面电子化的傻X学校,对,他要去那种历史悠久的学校,他保证不说脏话,做模范学生。

找女朋友,国籍不重要,人种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个女朋友,不对,要个性正经点又漂亮的,大胸,细腰,喜欢红色裙子,最好超短裙,呸,这哪里像正经女人!总之要找女朋友。要买自行车,对,自行车,什么轿车跑车,自行车最好。还有滑板,每天放学后练习滑板,然后打工,给女朋友买礼物,喂流浪猫。

周末也要打工,然后去画廊看艺术展,看电影,吃那种软绵绵外观的点心,喝那种店主漫不经心磨出来的咖啡,和女朋友聊天,听咖啡店的唱片。他不懂音乐,女朋友最好懂,给他讲讲什么是古典,什么是流行。对,这个想法太好了。还要有个账本,记账,虽然他记得住,但记账才像个勤俭的学生。

考高中,可以考个好学校,不过不回欧洲。成绩不会有问题,他对自己的智商有信心。他会被老师喜爱的,没错,据说有些老师会把喜爱的学生带回家,让他们吃夫人做的饭菜,进书房看藏书,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这是他在军队时候,一个宿舍的战友说的,这可真好,老师还会帮忙介绍校内的打工机会,简直就像父母一样。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但是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他心神不宁的原因吗。

他决定打个电话,他不会多说话,就是听听他过得怎么样。

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的道路,那个人说过,他享受杀人,渴望胜利,血的味道让他舒服,他一辈子都是BLACK的。他不行,他也不知道犯罪窟里长大的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天生讨厌这些东西,那么分道扬镳是必须的,谁能和谁一辈子绑在一起,谁能保护谁一辈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绝大多数都要在成人后各奔东西,这是自然规律。

不行,一个男人不能这么婆婆妈妈,打了电话又能怎么样,他能不走?不可能。

去适应外面的生活,他身上的钱不是很多,但够花个三五年,省一点。先去超市,买点什么,看别人都买什么,他要从头开始学习,他终于活得像个人了,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那些冒出来的脑浆,翻出来的肠子,这他妈是什么见鬼的日子,还有那些阴森森的面具,他宁可呆在佣兵团,虽然佣兵团也会看到这些东西,但他自由。

去那些小巷里的酒铺,他还未成年,一旦成了自由人,他就必须遵纪守法,不能喝酒。没关系,喝咖啡也一样,他又不是酒鬼。看一本小说吧,满书店都是著名作家新上市的书的广告,买一本,坐在露天咖啡馆看,就坐最靠边的那个位置,旁边还有个画素描的大学生,还有阳光,今天天气不错,这才是生活。

不,先要去买一套更适合的衣服,就买最便宜的地摊货,带着涂鸦的T恤,牛仔裤,露出胳膊,现在是盛夏,他身上没纹身,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给人的感觉不会那么格格不入,他会融入人群,对,先买一套这样的衣服,再来个帽子,把头发压下去,镜子里的人看上去挺不错的。不知道那个人穿这种衣服什么样,一定没有他帅,呸,别想过去。

前面有个广场,草地上有鸽子,是楼梯上有教堂,一群年轻人坐在那里讨论着什么,他坐在楼梯上晒太阳,等会儿再去喂鸽子。幸好那个人不在,不然肯定想抓几只鸽子烤。前面走过一个美女,皮肤晒得真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身上的遮拦倒是不多,身材跌宕起伏,乳沟深不可测,这时候应该吹口哨,那个人还没学会吹口哨,三年前他教过他,废物。

有个孕妇推着婴儿车在广场上散步,是不是看错了,孕妇一个人推着婴儿车!她男人死了吗?后面跑来个拿着阳伞的傻帽男人,打伞,责怪孕妇,孕妇扶着肚子吃吃笑,婴儿车里的小孩已经会说话了,说要吃冰激凌。等他到这个年龄,事业有成,儿女双全,也带着家人在广场上散步,多美好。不过选妻子一定要有眼光,他不喜欢缠人的女人,小孩子也很缠人,缠人的东西都很烦,他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在那个人身上了,今后一定要干脆利落。

穿着熊猫服的推销员举着牌子走过来了,这年头什么工作都不容易,这烈日炎炎还要穿这么厚重毛茸茸的工作服,他在沙漠里一趴几十个小时,至少穿着特殊服装,还有各种喷剂,虽然那些喷剂吹得神乎其神,实际上不管防虫还是降温最多几个小时,妈的,奸商,这个举着房屋业务的推销员也不能相信,当普通人一定要仔细,推销员忽悠的就是普通人。他这辈子也当不了推销员,那个人口才倒是不错,他卖房子肯定能赚大钱,没准儿几年就能买个别墅,还带游泳池的。

既然接过传单就专心看广告,各种各样的房子,出租的,出售的,还有二手家具的一条龙服务,物美价廉,他要上学了,当然住学生宿舍,不租房子,但放假的时候需要租,记个电话吧,说不定用得到,看一眼就能记住,根本不用存。他拿起手机就能拨那个号码,他记性太好了,都两年多了,那个人换号了吗,肯定没换,不信打个试试,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打一个,就当实验。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还是打电话吧。

当他拎着一堆环保袋回酒店,把那些书、那些生活用品、那些零食、那些衣服统统扔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像个误入外星球的异形人。当然别人没怎么注意他,这让他很得意,他可以很简地生活在社会上,这多好,不过他要检讨自己,一有人接近他就反射性地摸武器,这太疑神疑鬼了,尽管那个人说这叫机警……

还是打电话吧。

他倒在床上,拿起手机,一个数字一顿地按着号码。

现在挂断还来得及。

不要打电话。

不要做多余的事。

你不欠任何人。

是该为自己打算了。

但通话键还是按了下去,不情不愿地按了下去。

没有回音。

什么也没有。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就像知道自己正被追击,他又打了一次那个号码,没人接,他不可能记错号,那是他们两个人专用的,那个人任何时候都不会停掉的号码。

出事了?

他全身发冷,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关系,他立刻拨了另一个电话。

“修罗?你怎么了?”老卡利的声音传来。

“他怎么了?”他劈头就问。

“什么?”

“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他……你问少主?没事,没事,正在威尼斯开会呢,你知道,地下那个,任何信号都接不到的。”

活见鬼!他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可能!

“修罗。”老卡利似乎换了个不吵闹的地方,也许是赌场的封闭间。老卡利突然像个老父亲一样:“修罗,听着,你和我们不一样,人和人不一样,你都出去了,好不容易,你听着,别再打电话了,忘了吧,知道吗?忘了吧。”

“忘?”修罗喃喃地说。

“对,时间长了什么都能忘。”老卡利斩钉截铁地说,“别再打电话来,不然你和我都有危险。修罗,听着,人不能看着后面往前走。”

电话被挂断了。

修罗茫然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吊灯很精致,闪亮亮的,真不赖;身子下的床铺软绵绵的,真不赖;这里是安全的,他是个普通人,真不赖。BLACK有什么呢?那就是一片黑,什么都没有,太阳也晒不出光的黑,白颜料扔进去只会染色的黑,大喊一声连回音都听不到的黑。但那个人有体温,即使一片黑,他也知道那种温度。他靠那温度活着吗?他靠那温度活着吧。他活过来不是为了单纯的生存,他想过更普通的日子,他想做有意义的事,他一直坚持这个,这才是他该做的。

他想起几年前和那个人的对话。他问那个人,为什么他们要过BLACK的日子,神是什么东西,他们在研究如何杀掉组织里的反对者,隔着一条街,同龄人正在唱歌,唱下三滥的情歌,这算什么?那个人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难受,就去杀了那些人。也许你会好受一点。”“你他妈有病吧?说人话,会不会?”那个人又看了他一眼,笑了,对他说:“你是叛逆期到了吗?正好是这个年龄。”

那个人对命运没有期待,从来没有。他接受一切,自有一套适合强者和食肉动物的生存思维,他懂杀戮和阴谋,看上去乐在其中,但他觉得那是苦中求乐,变态。为什么不想办法改变?想想办法,想尽办法,一定有机会的,一定会改变的,一定、一定、一定!

“你有机会。”那个人肯定的说。

“我没兴趣。”那个人又说。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们还不大吧。久到他都忘了这两句话了。

他为什么会去美国,是谁安排的,他为什么有逃出来的机会。

他又按了几下通话键。

“你是不是有病?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电话终于接通了,那个人劈头就骂。那个人受到的教育其实不错,平时看上去甚至有点彬彬有礼,只有对他例外。

“你他妈才有病!看到未接来电你不知道回电啊?你他妈不知道谁会打这个号码吗?你是被人踢出了肠子还是趴在女人身上起不来了?废物!”他毫不犹豫地骂了回去,比骂人那个人哪里是他的对手,那个人有限的骂人词汇全是他教的。不过自从进了兵团,他觉得自己的骂人词汇也实在太有限了,他已经决定今后当个文明人。

“说吧说吧,什么事。”那边似乎有点无奈。

他突然沉默了,到底有什么事呢。郑重其事的告别?还不如不告而别。

对方也沉默着,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决定找点话说,一直以来,都是他找话说,那个人更喜欢听。

“你今天开会?什么内容?”

“没什么,伯司搞了个提议,商量一下。”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斟酌了一下才回答,又说:“已经搞定了。”

那个人比他稳重一些,从小就如此,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

还要说什么?他们能有什么可说,小时候那些梦话,胡话,他早就不说了,那个人也不感兴趣。而且,梦话已经不是梦话了。

要说什么?从此他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了,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什么也不必说了,他们都知道,那个人知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从来没有找过他,放任他在美国,那个人知道他和老卡利的关系,知道老卡利的身世。

他沉默太久了,电话另一面的人倒是开始说话了:“你还有事吗?我今天约的那个妞儿等一下就过来,正点,特别是舌头上的功夫,回来你也试试?”

“滥交,你就不怕得病?”他也回过神,反射性地骂了一句。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你都要——”那边突然停顿了,接下来迅速地接上了话题:“你都要成年了吧?别告诉我你还纯男呢,丢不丢人啊?我听老卡利说了,你在那边当炊事兵?你丢不丢人啊?”那转折就像一根铁棍子突然折了九十度,听在修罗耳朵里,啪的一声响。

对面的人说着各种下流话,女人的口技如何,手劲如何,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但修罗知道那个人什么都知道。那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哦她来了,她声音也不错,你听不听?我免提?”

“滚!”

那个人哈哈大笑,挂了电话。

真自然,真无懈可击,根本不用担心,活得很好,在适合个性的地方,有聪明的头脑,身手也不错,什么都不用担心。刚才的电话,多轻松,一切都没问题,从此就在各自的世界里活着吧,分道扬镳,就像树的分岔一样,有的在阳面有的在阴面,但都活得不错。

 

别多想。

别怀疑。

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走到这一步了,拼了命走到这一步,好几次差点死掉才争取到的机会,难道要往回走吗!

 

别多想。

别怀疑。

那个人从来不骗他。

 

他觉得自己快哭了。

他拿起酒店的服务册,上面有各种号码。

他逐一看着,最后按下床头的电话,订了一张明早去威尼斯的机票。

终于平静了。

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虽然他一点也不开心。

可以享受了,几个小时也好,安心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他又走出了酒店。

逛超市,去小巷里的烤肉店,去广场看大屏幕,看喷泉,鸽子晚上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过看见了几只野猫,他拿面包球打野猫,野猫爱理不理。他挺爱玩的,但不知道怎么玩,都是那个人在想具体的玩法。

他看到路灯下有个垃圾箱,垃圾箱外面有个捏扁的啤酒罐子,他本来想捡起来,这是守法公民的道德情操,但最后变成了用脚踢,踢到栏杆上,踢到路灯柱子上,不知道踢足球的感觉是什么,对,足球,如果他上学的话,一定要经常踢球,那么多人疯狂的运动,一定好玩。还有篮球,橄榄球,他觉得他可能更适合橄榄球。

星光好,灯光也好,现在开始沉思,这是哲学,想想有建设性的东西。名字,修罗这个名字太杀气腾腾,如果过普通人的生活,应该改一个,但其他名字太土气了,不如这一个有个性。路边有个老头骑着脚踏车卖三明治,买一个,要体谅老人家,何况老头的眉毛活像老卡利,明天回去告诉他,不过这三明治真难吃,一股馊味,昨天剩的吧,商人果然没有好东西,这种浓眉毛的老头儿都会赚钱吧,难怪老卡利的赌场生意好。

难得当一次普通人,总要干点普通人才做的不普通的事吧。去闯红灯,这个好,他从来没闯过红灯,执行任务除外。但马路上没几辆车,司机都在干什么?那砸块玻璃也可以,小商店的玻璃,这才是个气血方刚的十三四岁的少年会做的事吧?不做简直对不起自己的年纪,好,先捡一块石头。找不到商店就找一辆车,找名牌,有钱人损失一块玻璃不算什么,他们有保险。这也是一种拉动经济的行为。

前面有公共汽车,对,要坐公共汽车在城市里,看夜景,车厢里一个人也没有,坐在车窗边一动不动,电影院外的屏幕经常放的镜头,广告里也有,他看到过好几次。这个位置不错,看两边都看得一清二楚。看什么呢?看一路上有多少块招牌吧。或者看商业区和住宅区各自的长度。或者猜下一站第五个上车的人是男是女。那些夜里坐车闲晃的人干的就是这个吗?他们以后大概找不到工作吧。

下车,东张西望,前方有一美女,吹口哨,必须吹,但他不会带她过夜,浪费时间。美女看到他眼前一亮,他颔首示意,不错,他的确是个有魅力的普通人。突然,美女身侧多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全身的肌肉都在抖擞,示威似的看着他,美女娇嗔一声,挎着男人走了,还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似乎叫他不要害怕。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要不要和那个肌肉男决斗呢?他思索着,那对情侣已经走远了。几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正从酒吧走出来,他们推推搡搡,有个人撞到他。

“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想打架吗!”那男人举着拳头比划。

更多的人从酒吧走出来,谈论着一场足球比赛的输赢。他被那些喝醉的男人揪住了,怎么办,打架吗?刚好他想试试普通人的打架,但他明天还要赶飞机,如果打严重了,被抓进警察局录口供,他还没体会过,这个其实也该试试,但他没时间了,算了,还是寻求和平解决吧。看到对方胳膊上图的国旗,他灵机一动,气愤地骂着某个国家竟然输了,醉汉们突然同仇敌忾起来,拉着他,更大声的骂,然后硬拉着他去另一家酒吧喝酒,付他的酒钱,最后还要他的电话。

他哭笑不得,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逛了几个小时,挺有意思,也挺无聊。

但再无聊也比BLACK好几万倍。

还有时间,前边有电影院,看一场深夜档电影吧,随便什么片子,就像买彩票。这种古式电影院据说是近几年流行的,下垂的大屏幕,投影仪的光线,硬邦邦的靠椅,可乐和爆米花(不知为什么售票员建议他买咖啡),拿在手里一大袋子,一定要吃完,难得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下一次。好运气,电影才刚开场,穿橙色裙子的女主角真美,是有名的女明星。

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这种电影似乎叫文艺片,看电影票上的影片介绍,获过大奖,女主角还为此封了影后。她演的就像真的似的。他听到后面有人开始哭了,因为女主角在为男主角哭。往后一看,都是情侣,女的看的目不转睛,男的有些走神,但还是盯着女主角,女主角太漂亮了,看得他睡着了,最后他被清场的售票员推醒了。

他迷迷糊糊走出电影院,真好,他竟然心无旁骛地睡了一觉,这就是普通人的感觉。他应该再做点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还能有这种机会。叫一辆出租车,在城里再转一圈吧,坐在后座,习惯性地盯着后视镜,不行,现在是普通人,要看夜景。明天,不,今天就能看到他了,两年没见了,他的心脏微微地热了起来,眼眶也是。

他想多看看外面的景色,也想赶快回去,普通人就是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吧。

回去后,把今天做过的事都告诉那个人,就算那个人一定说无聊。

尾声

机场,飞机晚点,他百无聊赖地看昨天买的小说,普通人的时间延长了,也不错。

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站起身来。费尔南德斯正向他的方向走来。

两个人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对方,费尔南德斯一脸诧异,见了鬼似的,他有些紧张。胸口的登机牌上有欧洲的标志,突然震动起来,提醒他可以登机了。

费尔南德斯走过来,没有说话,以眼神询问他。

的确,他就算有登机牌,也应该是加拿大、或者拉美的标志,绝对不会是欧洲。

“不能扔下朋友,要逃一起逃。”他吐了一口气,坦然地说。

“长大了嘛,小东西。”半晌,费尔南德斯笑了笑,厚重的手掌揉了揉他竖起来的头发,修罗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再抬起头时,费尔南德斯高大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机场的人流中。他突然想起了过去一年半的种种,费尔南德斯教了他不少东西,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了。也许会吧。

他放下手中的小说,已经看完了,放在椅子上,谁爱看谁看吧,他什么都不需要带。在飞机上睡一觉,就可以看到他了,不知道威尼斯是什么天气,但愿别下雨。他打开手机,发了一条语音:“你威尼斯地址给我。”然后关了手机,下了飞机再看也来得及。

真不该打那个电话啊,他的努力全都泡汤了。他决定苦笑一次。

他觉他并不是一个有深刻感情的人,他做的事只是遵循本能而已,他也不喜欢标榜某种道德或者原则,他只是选择自己相对好受的道路而已。其实,他也不是想放弃他的“普通人生活”,再想办法吧,总有办法的,一定、一定、一定。办法肯定能想出来,又不是智商不够。现在先睡一觉,他戴上了飞机上提供的睡眠眼罩,眼前一片黑。他总能在一片黑里感觉到一丁点温度。

 

“你是叛逆期到了吗?正好是这个年龄。”

“你有机会。”

“我没兴趣。”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你都要——”

 

人与人的关系千奇百怪,不是亏欠也不是珍惜,只是……

他放开了他,所以他放不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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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正文里隐约透露的结局预言,感觉迪修以后走向可能是挺虐的,不过大家加入学派接受制约,命运可能还有改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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