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雅典学派 第三部 看不见的城市】第四十二章 生命真相

四十二：生命真相（2010-05-03）

勇敢如果背离智慧，就是鲁莽。

**************************

二十三世纪五十年代初期，以雅典为中心的地球新生运动刚刚展开，退役的联合国军将领塞廷将军正为一笔不知是否存在的巨额财富焦头烂额，同为战后风云人物的维齐纳法官也站上了风口浪尖。听闻国际法庭的大法官由维齐纳担任，叱咤一时的塞廷将军曾私下与维齐纳通话，希望他能够顶住压力，塞廷将军用一贯的幽默结束谈话，“我愿意建造十三个监，作为您的后盾。”

不苟言笑的维齐纳严肃地回答：“不需要，我不是要把他们送入监狱，而是要把他们送上断头台！”

被誉为司法界楷模的维齐纳法官早已去世，关于他的最大争论，是在惩治战犯的过程中，维齐纳法官主张的死刑、重刑、酷刑。23世纪仅有23个国家保留死刑，而维齐纳法官力主恢复死刑，在激烈的争论中，有17个国家恢复死刑。23世纪后期，新型天花引发了一系列犯罪，又有9个国家施用死刑惩治罪犯，24世纪，保留死刑的国家共有49个，其中包括欧陆中心的希腊及其中立城市雅典。

“你知道死刑犯是怎么死的吗？”

“我听妈妈说过，雅典的死刑还在用电椅，在美国那边是用针剂。”

“可我听那个解码专家说，雅典的一些死刑犯是会被卖到岛屿上的。”

“卖死刑犯？哪个岛？”

“不知道哪个岛。他是这么说的，把死刑犯卖到岛屿上，秘密招揽客人，由客人决定如何处治犯人。”

“你是说，有人会去看处刑？”

“对，因为死刑犯已经被剥夺公民权，进入法律的灰色地带，在处死之前，主办方可以提供各种娱乐给客人，比如拔光死刑犯的指甲，向耳朵里灌入水银，把身上的皮剥开，然后从嘴里灌入大量食物，让客人直观地看食物是怎样在器官里运行的。”

“听得想吐，他是写小说的吗？”

“我也不知道，但他说过网上有售票点，我问了几次，他都不肯告诉我地址。昨天才无意中说出雅典很多贵族都是那个岛屿的常客。”

“真有这种事？”

“不知道，所以才想问问你，他说这个节目叫‘生命真相’。”

那天撒加只说了短短几句，看得出他很困惑，艾俄洛斯也没来由地在意起来，撒加不会空穴来风，不过，他并不认为雅典警局会做出“贩卖死刑犯”这类的事。因为他的妈妈就是警局的高官。

当晚艾俄洛斯参加了一个舞会，虽然帕帕多普洛斯家搬出了贵族区，艾俄洛斯每个月仍会参加几个舞会，这是父母对他的要求，也是今后效力雅典财团的工作需要，艾俄洛斯尽量和贵族们搞好关系，这种关系为他提供了很多方便。比如当他抱怨无聊的时候，有人会给他提供一些娱乐项目，例如黑市擂台，野生动物拍卖，奴隶舞蹈。

“那些早玩腻了。”艾俄洛斯在神色上加了点轻蔑，然后带几个富家子离开舞会，请他们去海伦公寓玩星座转盘游戏，十二个房间中十二位姿色各异的美女和最新式的道具让几位少爷心花怒放，早晨出来的时候，有人疑惑地问艾俄洛斯：“你妈妈是警察，你竟然敢来这里玩。”“警察才方便，我认识几个警局的人，所以有海伦的VIP，转盘是不公布的项目，你们平时没听过吧？海伦公寓还有很多好玩的。”这样一说，公子们来了兴致，艾俄洛斯慷慨地帮他们拿到贵宾卡。而当公子们邀请他时，他会嗤之以鼻，“早腻了。”

终于有一天，一位公子不服气地说，“不要总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你看过生命真相吗？”艾俄洛斯放下手中的烟，意兴阑珊地问：“没看过，那是什么？”

“我看的那次是‘中世纪’，把犯人钉在十字架上，然后施行火刑。”

“和我看的不一样，我看过的那次是‘普罗米修斯’，先放人，然后放秃鹰，最后放乌鸦。当天是俱乐部主人的生日，被啃剩的骨头还用石灰销毁。”

“你们看的都是初级的，像时光瓶、逆行针这些都是给初级客人看的，听说中级和高级的更刺激。”

艾俄洛斯忍住胃液的翻滚，佯装好奇地听着他们的议论，随口说，“谁这么变态，弄这些东西？”

“你不想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吗？”脸上带着笑容：“只能看教科书的话太没意思了，‘生命真相’能让你看到关于人类的任何事，据说这个月的项目是‘十八地狱’。”

“这个项目不是早就开始了，上次有个人被巨石碾过，整个人都扁了。”

“是啊，制造巨石的人真辛苦，要装电脑控制石头的运行速度，当天还有一场叫‘锥刺股’，用三米长的锥子从‘那里’穿进去，最后从头顶穿出来。”

“是锥子吗？我听说是电钻。”

“哦对的，特制电钻。”

艾俄洛斯插话：“你们说得这么热闹，是真的吗？”

“当然，想看吗？不过那里的顾客必须办会员卡才能进去，每个会员都要审查，你能去看也是一个月以后，而且只能看初级的。”

“审查？”

“嗯，严格的审查，不过有我们做你的担保人，应该能通过。”

“那要谢谢了，今天我请各位去巴别小赌，不用客气。”

说是这样说，会员卡一直没办下来，几位公子倒是尽心尽力，可惜鉴于艾俄洛斯有警界背景，那个叫做“生命真相俱乐部”的地方一直不肯接受他。拖了几个月，事情没有进展。最后，和艾俄洛斯不算相熟的阿德莱德夫人出手帮忙，办了一张会员卡。

生命真相俱乐部就在著名的罗德岛，罗德岛是私人岛屿，岛上风景优美，被人为分成两个地带，东边是供游人娱乐的景点，又有著名的海洋机构，还有爱琴海地区最有名的爱琴海普教中心；西边是娱乐区，购物街、各种俱乐部、赌场每日顾客盈门。

生命真相俱乐部隐藏在一个狭小的巷子中，店面是一家钱庄，供来岛旅游的人借贷，偶尔还有典当生意。艾俄洛斯和几位公子对接待人员说：“您好，麻烦您，借用一下卫生间。”

接待人员头不抬眼不睁地说：“抱歉，这里没有这项服务。”

“通融一下可以吗？”说完，每个人递上数值不等的欧元，接待人员扫了一眼数目，说道：“出门右拐的那辆购物大巴上有卫生间。”

出门果然看到一辆黄色的购物大巴，这是雅典旅游局为了满足游客的购物需要，专门制造的汽车，每日在各个购物点接送游客，颜色虽亮丽，看惯了也就当成摆设，并不引人注目。正午时分，爱琴地区阳光充足，大巴的每个窗口都挡着厚重的麻布窗帘。艾俄洛斯等人上了车，一直走向车尾的卫生间。敏锐地感觉到各种感应器的存在，艾俄洛斯庆幸自己听从了公子们的劝告，没有带枪支和微型相机。

卫生间是投币式的，艾俄洛斯问司机：“我没带零钱，可以兑换吗？”

“不可以。”

“我愿意付您217.35欧。”

“你真粗心，算了，我帮你打开吧。”司机说着不知按了什么，卫生间打开了，艾俄洛斯走进去，想要找出这个卫生间有什么不同，一无所获后只能按照规定，把会员卡放进纸巾盒，盒子发出声音：“请站到镜子前。”水龙头旁有一面镜子，艾俄洛斯规矩地站到镜子前。车子开动了，经过一系列检查后，车子不知停在什么地方，镜子下的地板开了个小洞，露出了窄窄的楼梯，艾俄洛斯听说罗德岛有十几个类似的隐蔽入口，靠着伪装的大巴进行会员信息确认，等到会员进入后，大巴就会开走，没有任何破绽。

********************************

玫瑰堡的山脚，纱织独自坐在艾俄洛斯的银色战车里，车的巨大和她的娇小形成鲜明对比，电话响了，纱织连忙接了起来：“撒加？……艾俄洛斯还没出来，你说沙加他们？……阿德莱德夫人生气了，罚他们去花园除草。……我的安全没问题。……好，我们再联系。”

收起电话，纱织继续等待。城堡的花圃中，穆、米罗、艾欧利亚、亚尔迪、迪斯正在拔草，星矢、冰河他们在另一边的花田里。米罗受到了特别待遇，其他人只要拔一块花田，他被分配了三块，不远处有几个美男子看管着他们，迪斯对着徽章骂骂咧咧：“你如果还想我叫你老大，就马上来救我们！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对方笑嘻嘻地回答：“辛苦了，亲近自然有利于身心发展。”

“撒加你真狡猾！”艾欧利亚抗议：“竟然溜了！还有沙加，他和你溜得一样快！你们就是这么当会长和副会长的？太不负责任了！”

“沙加什么时候走的？”亚尔迪挠头：“你们看见了吗？”

“他走在最后，谁会注意他。”米罗一把接一把地拔掉杂草：“大概又在什么地方玩游戏呢！”

“我们必须弹劾这个副会长！每次大家辛苦的时候，只有他在玩游戏！”迪斯愤愤不平，艾欧利亚表示赞同。米罗还在生穆的气，胡乱拔地上的草，阿德莱德家的仆人提醒：“你要分清楚花和草，那是珍贵的植物，拔掉的话美其司家不一定有能力赔偿。”

“我只看到满地是草！”

“植物比草的叶子细几毫米，如果你拔错，我们会记录，把账单寄给你的父母。”

“……”如果蒂娜知道自己的儿子给阿德莱德家拔草，大概会大义灭亲，把他拆掉下锅。米罗认真地分辨着叶子的种类，一面在肚子里恨恨地骂。

“我和卡妙、修罗会合了，等一下一起去接你们。别忘了转告沙加。”

“让他在深山里打游戏到老吧！谁要理他！”

“奇怪，沙加的通讯器一直没反应。”

“没准儿副会长大人一个不高兴，又去杀人了，你们说呢？”迪斯问周围的人，米罗冷哼，“这可难说，这事他又不是没做过，一次失手，再去做第二次也不奇怪。”

“屡败屡战，这是优点。”迪斯嘲笑，几个人说得正欢，撒加有些纳闷地说：“你们还是找找他，等艾俄洛斯出来，我们一起回公寓。”

“找他？我们倒是想和他一起躲起来！”正说着，胸前的徽章蓝光大射，全员通话模式被启动。雅典学派的徽章有“全员通话”、“小组通话”和“单线通话”三种模式，一般情况下，很少会用到“全员通话”模式，几个人低下头，发现启动点正是处女标志。艾欧利亚张口抱怨：“沙加你躲到哪去了！你应该和我们一起拔草！这个时候你还在玩游戏！”

“现在不正是玩游戏的时间吗？雅典夜生活在午夜开始。”徽章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艾欧利亚手里的杂草和工具掉了一地，撒加立刻问：“哈伦威德？”

“HELLO各位学弟，一个小时不见，你们好吗？”

“为什么你有沙加的徽章！”穆大声问，哈伦威德痛心疾首地说：“传统啊学弟们，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会懂！会长在的时候别人不要说话！这群死小孩怎么就是学不会！”

“徽章怎么会在你手里！”米罗和艾欧利亚同时对着徽章大叫，哈伦威德绝望地说：“我用对雅典学派最后的感情，请撒加会长说话。”

“米罗你们安静。”撒加还在空中，身后坐着修罗和卡妙，卡妙接过飞机的操纵杆，撒加倒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不紧不慢地开口：“哈伦威德前辈，有何指教？”

“我想请各位学弟看个节目，不过，在玫瑰堡可不太方便，不如就在你们的公寓吧。启动公寓的卫星通话，你们就能看到沙加副会长的精彩表演！”

米罗二话不说扔下手中的工具向花圃的大门走去，艾欧利亚紧随其后，亚尔迪粗重的眉毛拧了起来，迪斯翻着白眼，只有穆还算冷静地吩咐星矢五人：“你们留下来保护纱织小姐。”

心急如焚地聚集在公寓时已是深夜，打开通讯室的通讯屏幕，还没坐定，哈伦威德的电话打了过来，撒加开门见山地问：“沙加在你那里？”

“猜对了。放心，我不会虐待他，我个人认为不论何时都要对他人保持礼节和尊重——即使是对败军之将。”说着打了个响指，让开身子。

沙加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端正地坐在一张华贵的天鹅绒座椅上，双臂僵硬地放在把手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绑着，整个人面色如常，看到众人，脸上有微微的波动。他的面前有一个高脚的小型方桌，上面放了一排从大到小、雕刻精美的金属盒。哈伦威德缓慢地拍了三下手，对屏幕说：“晚上好各位亲爱的先生女士，今天让我带领各位领略‘生命真相’，我会给您终身难忘的夜晚，不要眨眼，不要走开，请看——”

当他伸出右臂，将手指向沙加，艾欧利亚突然觉得头有些晕，眼前一片模糊；米罗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哈伦威德葫芦里又装了什么药；只有撒加猛地站起身，大声说：“住手！任何条件我们都接受！”

********************************

“晚上好各位亲爱的先生女士，今天让我带领各位领略‘生命真相’，我会给您终身难忘的夜晚，不要眨眼，不要走开，请看——”

金碧辉煌的穹顶下，古典的舞台布景占据一侧，面向半环视的空白场地，场地面积足有五个足球场大小，散落着几根石柱，场地外立着数个足有两米高的玻璃瓶，里面有腐烂的尸体，半死的正在挣扎的人，艾俄洛斯在入场前听同来的人介绍，这种玻璃瓶叫时光瓶，把人装进去密封，观察他们何时死亡及死亡后的状态，每场演出后有抽奖，中奖的人可以选择一个瓶子任意处置，比如放入特殊的病菌，比如在瓶塞上开一个空气孔，观察瓶中人饿多少天才会死亡。如果想到的处置方法有创意，主办方还会额外提供高场次的入场券。

观众席在场地两侧，是一个个凌空的单独包厢，包厢的外壳是针对人体视觉的特殊设计，透气，包厢中的客人可以看到外边，外边的人看不到里边。

艾俄洛斯坐在包厢中，包厢的设计和普通剧院的包厢不同，除了座椅，酒水台，望远镜，包厢的两边墙壁是大小不一的块状屏幕，打开可以看到摄影机从最佳角度拍摄的图像，座位前方是一个金属台，上面有一排有编号的绿色按钮，最左边还有两个橘黄色按钮，根据包厢说明，一个按下去可以隔离气体进入包厢，另一个会自动弹出痰盂，并提供后续的毛巾，药片，嗅盐瓶，漱口的饮料等等。

舞台中央，站着一个瘦高男子，他穿了精致繁琐的礼服，头上有高高的帽子，鼻梁上架着羽毛面具，手中拿了一根魔术棒，艾俄洛斯暗暗推测男子的轮廓。男人说完开场白，手中的魔术棒支地，行了个礼，笑容可掬地开口：“来自世界各地的客人们，我想各位等不及开始今天的节目，生命真相·爱琴专场，一向以领先世界的创意闻名，每隔半个月，我们都会为您带来新的享受，不论初级客人、中级客人、高级客人，我们的表演绝无重复。作为爱琴专场的首席创意师，最近鄙人经常收到来自各地的邮件和礼物，谢谢各位的喜爱。”夸张的鞠躬。

“首先让我们请出今天的罪犯们。”男子拍了三下手，幕帘无声无息地降落遮住了场地，男子的语调欢快：“最近雅典发生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一个跨国器官走私集团被破获了。为了获取新鲜的人体器官，这个组织不惜杀害无辜的居民。他们只对从小营养良好的中产阶级子弟下手。从莱茵河到爱琴海，他们的毒手无处不在，去年一年作案34起。不过，来到雅典，他们倒了霉，在他们盯住目标物的时候，有人也盯着他们，这就是勇敢的雅典学派和聪明的希腊警方。雅典学派的孩子们掌握了这个团伙的行动规律，并抓到了几个头目；希腊警方联合欧陆警联，一举围捕了涉案人员，据官方公布的数据，这个团伙共有48人，9人拒捕被射杀，13人判处无期，其余26人，全部判处死刑！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雅典学派这个英勇的少年团体，感谢维护正义的雅典警方和欧陆警联。”

震耳欲聋的掌声，艾俄洛斯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创意师抬起双手示意观众安静，继续说道：“经过我们的努力，有14个罪犯将出现在我们的场地，今天大家看到的也许将是今年最壮观的表演！”掌声再一次响起，创意师微笑着请大家安静：“对于这批罪大恶极的罪犯，我为各位安排了别具一格的处刑方式——堂吉诃德！”

场内安静了，只听创意师继续说：“我们都知道，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以现代医学的眼光，是个典型的精神病患者。但是，他所有的举动都来自骑士精神，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更为高贵的骑士。经我们多方寻找，终于在位于加州的疗养院内找到一位符合堂吉诃德精神的骑士，他能够背诵塞万提斯的诗句，会在房间的墙壁上写有哲理的名言，当他看到疗养院巡逻的警犬，会冲上去将那只狗活活掐死，唉，不幸的人。”

创意师的魔术棒轻挥，舞台的一扇门被打开，一匹木马哒哒地跑来，停在舞台中央。木马上坐了一个彪形大汉，双眼通红，双手不住捶打马头，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声音，他的双腿似乎被什么固定在木马身上，动弹不得。

走到舞台一侧的创意师站定，左右一翻，一柄尖利的长矛出现在他手上，长矛放在架子上，手再一翻，这次是一把砍刀。不到一分钟，架子上出现了各种冷兵器，艾俄洛斯看得眼花缭乱，创意师终于停住说：“现在，请各位按照编号为骑士选择武器，各位认为骑士应该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呢？是长矛？还是其他？”余音一转：“瞧瞧我这不中用的脑子，竟然忘了今天的配角。”场地的环形幕布‘唰’地升起，14个男人赤身裸体地出现在观众的视线中，他们行动缓慢地在地上爬行，神色惊慌，魔术师环视观众席，用蛊惑的语气说：“堂吉诃德面对的是羊群，我们今天的英雄面对的是真正的罪犯，不过，堂吉诃德的行为无法控制，今天各位的选择机会不多，首先请按下按钮，选择骑士手中的武器，当然，您可以按下最后一个按钮，所有武器就全会摆放在骑士面前，他会自由选择！”

场内再次爆发热烈的掌声，艾俄洛斯坐不住了，他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眼前一排按钮闪着光，上面有单词提示武器的种类，他想起阿德莱德夫人的话：“帮你弄到入场券不成问题，不过，你要是出不来，令尊令堂可不会放过我。”

“出不来？不会那么倒霉吧？我只是进去看看。”

“那可不是一个进去看看的地方，如果不肯参与他们的游戏，你就甭想走出那个地方。”话语里有浓浓的警告，“那个俱乐部的主人大有来头，弄个不幸身亡的假象糊弄人再简单不过，你可不要冲动哦。”

“夫人真会说笑，我能有什么冲动？”

“我也只是多说几句，在雅典，谁不知道帕帕多普洛斯家的艾俄洛斯少爷是最让人放心的？”

按钮仍在不停地闪，耳边充满舞台上疯人暴躁的嚎叫，死刑犯还在地上匍匐爬行，艾俄洛斯全身颤抖，他觉得恶心，除了恶心，还是恶心。但是，摆在面前更急迫的问题是，要不要按下按钮？

恍惚间，想到儿时的一个画面，艾欧利亚背上背包，吵闹着要去寻找特洛伊，父母哥哥都劝不住，最后撒加说：

“一个人冒险太危险了，而且也没意思，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一起去做，不是更好吗？”

艾俄洛斯终于按下了按钮。

………………

………………

………………

“所以，迄今为止你最憎恨和愤怒的事，就是按下了那个按钮对吗？”

真理廊，陷入回忆的艾俄洛斯说出答案，声音清冷的少年像是有同感地感叹：“其实憎恨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的确是这样。”艾俄洛斯点头，他觉得这个少年大概是水瓶座的神话人物。

那天他按了三次按钮，他不知道按到了什么，疯人被放了下来，拿起刀砍杀那些罪犯，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只能按下封闭按钮，挡住气味。但是，犯人绝望的哭叫声像是要刺穿他的耳膜。疯子退场后，没有死掉的犯人还要继续‘表演’，创意师一直在用轻柔的语调提示：“请各位仔细看，从胳膊刺入血管的针会流向心脏，各位希望用最小最细的蜂针还是刚刚打磨的缝衣针？请选按钮！”最后一轮，“啊，只剩下两个人，各位尊贵的客人想要看到怎样的‘真相’？我为大家准备了20种强酸溶液，各不相同，现在，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会将每根手指塞入不同的溶液中，请仔细观察结果，选择其中两种，我将请他们进入装满这两种溶液的特制棺材！”

最后，艾俄洛斯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个包厢。表演过后，所有尸体都要火化，观众们必须参加弥撒，为死去的犯人祈祷，并为他们已经免除罪恶而欣慰。

回到雅典，他开始为揭露生命真相俱乐部奔走，他的母亲听后大吃一惊，仔细思索后，认为不宜打草惊蛇。艾俄洛斯一分钟也不想等，他去找撒加商量，撒加认为这件事应该从俱乐部的年轻会员下手。艾俄洛斯找到几个关系不错的年轻警官，监禁了和他一起去罗德岛的贵公子；与此同时，双管齐下，找到了那个砍杀罪犯的疯子。又怂恿犯人家属索要犯人的尸首。事情很顺利，艾俄洛斯能够感觉到有什么势力在帮自己，不过，最终解决问题的不是艾俄洛斯，而是一起意外的死亡。罗德岛的主人乘坐私人飞机度假，飞机坠毁在雅典机场，逃生的管家对警方交代了主人的罪行，除了贩毒，还有容许罗德岛地下设有生命真相俱乐部的会场。

调查结果被警局秘密消化，表演场被不知什么人付之一炬，工作人员全部逃之夭夭。艾俄洛斯想将这件事见报提醒世人，撒加劝他算了：“昨天我和那位解码专家聊天，他帮我找到一些资料，你知道‘生命真相’这个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大约在三十年前，而且创立人明目张胆地说，他是继续了维齐纳法官的遗志，罪恶的人不能以死赎罪，在死前，他们必须承担重罚。”

“胡说八道，他们被重罚，看热闹的人呢？难道还是出于惩恶扬善的美好心愿？”

“那个人还真是这么说的。”

“……”

“他还寻找到历史渊源，中世纪处刑的时候，不论西方还是东方，官方都会组织市民观看。他还得意洋洋地说这就是维齐纳法官的意图。”

“无耻，一直扯着维齐纳法官。”

“维齐纳法官的初衷是惩治战犯，但是，恢复了死刑，才给‘生命真相’以可乘之机，这就是善良的愿望不一定有善良的结果。你公布这个消息，会引发声讨，也会引发他人的好奇，人性中的‘恶’在合法的外衣下，也许会膨胀，一发不可收拾。”

“撒加，我认为你的想法太阴暗了，我相信人是会遵循善良的愿望的。”

“不要把所有人都看成你，你去的那个表演场有多少观众，为什么想要阻止这个俱乐部的只有一个你？难道其他观众就是生来的坏人？据我所知，和你一起去的那几个还做了不少慈善，难道他们就一定是伪善？你抗拒得了的诱惑，别人未必能够抗拒。你把这件事说出去，今后还要不要在贵族圈立足？而且，你有能力承担后果吗？结果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光明吗？

“你一向不欣赏阿喀琉斯，也说过勇士如果没有智慧就是莽夫，所以你才按下了按钮，难道现在你倒沉不住气了？

“现在我们只有十三四岁，能做的事情还很少，有一天我们一定可以做更多的事，你不想看看那一天吗？”

这件事在艾俄洛斯的沉默下告终，从那时起，他的性格似乎定型了，再也没有改变。倒是撒加他们，还在重复小孩子的叛逆和矛盾，这也许是个性使然。

他减少了在贵族圈周旋的时间，开始借着身份的便利，跟随雅典警局的行动，阿德莱德夫人为此还曾抱怨：“早知道不给你那张入场券了，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不过，我要感谢你没有冲动地将一切事情抖出去，不然我可吃不消。”

“那您为什么要把入场券给我？”

“本来这件事和我无关，但前段时间我的女儿不小心听别人说了‘生命真相’，吓得连觉都睡不着，我也只好找个人把那个岛一把火烧光，今天她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艾俄洛斯哑然，从这件事得到的另一个道理就是：正义感是可悲的，也许只是他人的棋子。

负面影响也不少，几个被警局秘密释放的少爷从此对他恨之入骨，到处散播关于他的谣言，他也听到过一些，懒得理会，一年以后谣言自动消失，找都找不到。艾欧利亚告诉他那是加隆的功劳，艾俄洛斯却知道处事这样有谋略又不露痕迹的人肯定是撒加。

“别一直想事情！你还要回答问题！请迈步。”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是个青年，只听他问：“你最信任的人是谁？”

“撒加·科洛科特罗尼斯。”艾俄洛斯迈出一步，没有任何犹豫。

“这么信任？是好朋友？”

“是的。”

“完全是信任吗？没有其他情绪？”小男孩的声音又出现了，艾俄洛斯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以前也郁闷过。”

“郁闷？因为他比你优秀吗？”清冷的少年音。

“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的弟弟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我能不郁闷吗？”说着自己也笑了，真理廊上传来一阵大笑，红鸟大声说：“不要说没用的！这个真理廊不但要测试回答的真伪度，还会趁机捕捉你的弱点提供给游戏！问题只有十二个！你能不能不说废话！”

“按照规定，已经给了你一次警告，本次干扰将直接减少生命值。”地板发话，红鸟再次噤声。艾俄洛斯有些吃惊，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有浓重的鼻音，不像人类的声音：“异乡人，你可以迈步，现在换我提问，迄今为止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小时候，大家约好一起去探险，我没有坚持到底。”难得地，艾俄洛斯有些伤感。他是在生命真相俱乐部消失，关于他的谣言平息后，才意识到小时候的那次失约，对他人是一种伤害，对自己，是莫大的遗憾。

当所有人为同一个梦想而努力时，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异乡人，请迈步，迄今为止，你最伤心的事是什么？”声音更加粗重，更加不像人类，倒像一头牛。

“我的一位长辈在瑞典内乱中，因为保护游行的学生，被她的上司杀害。”说这句话时，艾俄洛斯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就连眼神都是笔直而刚毅的。

“请问这位小姐是军人吗？”一个冷峻的女音，令艾俄洛斯下意识地作答：“是的。”

“根据资料，这个人是不是瑞典的阿格内塔小姐？她为了保护游行的学生被格莱米亚·安雅射杀。”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艾俄洛斯胸口一紧，半晌才说：“是的。”同时警觉到危险，这个游戏程序竟然记录了秘密资料，那么他们的资料是不是也已经被游戏掌握？

“请迈步，换我提问，异乡人，你最尊重和敬佩的人是谁？”冷峻的女音愈发严肃。

“阿格内塔小姐，还有布拉姆·克莱因将军。”

“你通过正义女神的测试了，请迈步。”原来提问人是天秤座的女神。

“测试？”

“如果你说的人根本不值得尊重，你是通不过测试的。”小男孩的声音：“她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你敬佩的人值得所有人敬佩！”

“没错，他们值得所有人敬佩。”艾俄洛斯点头，突然觉得眼眶一酸。没有时间多想，下个问题来了：

“异乡人，你认为什么事不能原谅？”“你在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个傻瓜？”

两个非人类的声音同时响起，地板发话：“你们不要抢着问问题，异乡人，请你按照顺序回答，你认为什么事不能原谅？”

“放弃希望，所有事都有原谅的可能，放弃希望不能原谅。”

“你在什么时候会承认自己是个傻瓜？”

“不顾别人反对，一意孤行地做某件事、自己也知道这不切实际，却仍然去做的时候。”

迈了两步，一个粗野的声音问：“那么，异乡人，你认为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承认自己是傻瓜，发现身旁还有志同道合的傻瓜，这是我认为最幸福的事。”

艾俄洛斯在心里默数，已经答了十一个问题，还剩最后一个。

“你们是说，警方知道生命真相，是因为你们的执行者艾俄洛斯，而夏尔死亡原因不是坠机，而是——”哈伦威德看向身后的沙加，沙加仍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穆依然冷静，他知道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时间，为所有人争取时间：

“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不过，同一架飞机的仆人跳伞获救，是沙加的行事风格，他不会牵连无辜。”

“难道他用了催眠术？幸好我知道催眠术的破解方法，不然真要被他弄死。”

“破解？”

“没错，我的老朋友阿特里耶懂催眠术，为了防备他，我想出了破解方法，不是万能，却有一定效果。”

“防备朋友？”

“朋友这种东西脆弱得很，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敌人。你们也一样。”

“真让人惊讶，催眠术竟然能破解，前辈您的确是天才。”

“马屁拍得不错，不过你的同伴脸红了。”穆扫了一眼，除了撒加，屋子里的亚尔迪，迪斯，不知何时回来的卡妙果然脸红了，穆面不改色地继续拍马屁：“我一向只说实话，也很少承认别人是天才，一旦说了，必然是真材实料，令我由衷敬佩。知道催眠术之后，我也想要找到破解方法，想了十年都没有进展，有人想出来，我心服口服。”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穆你太老实了。”撒加帮腔。

“会长，我相信哈伦威德前辈的实力，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也要承认对手的高明之处。”

看着穆一脸真诚，哈伦威德扶住额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我也栽了，好吧，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吧，因为这件事实在很难做到。”

“恳请前辈指教。”穆微笑，依然一脸诚恳。

“方法就是，在被人催眠之前，先对自己催眠。”

“自我催眠？”

“没错，具体方法你慢慢去想吧，再想十年也许能想明白。不过，这方法不是十分有效，催眠师的催眠方式各不相同。”

“就是说，如果不知道对方准备催眠，还是会中计对吗？”

“没错，上次沙加副会长曾对我的孩子们催眠，这次我才防得住他，如果我不认识他，可能就危险了。”

“您的确高明。”

“穆，差不多就行了吧？”亚尔迪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平日为人豁达，此时却觉得面子里子丢了一地，忍不住开口，迪斯和卡妙早就头皮发麻，满身都是鸡皮疙瘩。穆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吹捧哈伦威德：“我个人最感兴趣的是刚才前辈所说的‘百万城市沉默’，如果前辈是参与者，想必是个与众不同的计划。”

“呵呵。穆同学，我有点喜欢你了，你很聪明。”

“人以群分，我自然是敬佩前辈的。”穆接得顺风顺水。

“不过，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该准备的你们也准备了，那么把我要的三样东西交出来吧。”说着，再次拿起电钻，沙加额头的血已经止住，勉强睁开眼睛，正看到穆注视着自己。

一时间，他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穆却把目光移开，对哈伦威德说：“您应该知道，雅典财团的事归大管家艾俄洛斯处理，我们联系不到他，您若是不相信，可以亲自呼叫，徽章的用途您比我们更清楚，射手标志一直是灰的，没有任何信号。”

“这倒是真的。”哈伦威德将沙加的徽章抛起，接住，遗憾地摊手：“不过，纱织小姐可是在玫瑰堡，别跟我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

“停，从现在开始你们说一句废话，钻头前进一毫米。”

穆立刻住了口，与此同时，身上的徽章蓝光大放，哈伦威德一愣：“全员通话？射手座？”

艾俄洛斯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哈伦威德！到此为止！”

“艾俄洛斯，你去哪了？”米罗的声音，艾俄洛斯没理会，仍和哈伦威德对话：“我全听说了，哈伦威德，你手里有一个沙加对吗？我手里有三个人，你准备拿什么换？”

“三个人？”哈伦威德面露诧异，艾俄洛斯胜券在握地说：“没错，维丹蒂，乌尔德，史寇德，我可以传给你他们的图像。”

“这三个孩子太顽皮了。”哈伦威德连声叹气。艾俄洛斯说：“我们一对一地交换，这三头、三个人，一个换我们的副会长，一个换‘百万城市沉默’资料，一个换‘达摩斯ZX航舰资料！我没什么耐性，对敌人从不手下留情，这三头——三个小朋友年龄不大，但知道的东西也不少。你说是吗？”

“是啊，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敢保证他们的智商！”

“那么，你先放了沙加，我放你任选的一个，双方平安到家，我们继续交换！”

“然后你们就可以借机跟踪找到我对吗？”

“……”

艾俄洛斯的出现，让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哈伦威德的话，却让撒加重新紧张起来，只听哈伦威德继续叹气：“这三个孩子太不听话了！不像话！”

“如果你继续叹气，我不介意疼爱一下小朋友们。”

“没问题！你要怎么疼爱？想不出方法我来提供！麻烦你全程录像发给我！”

“……”

艾俄洛斯愣了，他拉着维丹蒂三人从河里出来，纱织正坐在车上等她（看到她穿的衣服他很想换掉雅典财团的礼仪教师），然后，纱织将雅典学派遇到的危险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手上拉着三个人质，放了虽然可惜，但人命关天。原以为交换人质是可行的办法——大不了三个换一个，没想到哈伦威德丝毫不在乎这三个人的死活，还在通讯器那头说着诸如“折臂”、“腿骨针”、“挖目”之类的行刑方法，艾俄洛斯和纱织听得毛骨悚然，再看维丹蒂三人，维丹蒂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史寇德垂头丧气，乌尔德怯生生地看向艾俄洛斯，忍不住发抖。

穆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仍然温柔流畅：“多谢前辈您的指教，相信有了您的锦囊妙计，我们一定可以从三位小朋友身上问到不少东西。”

“哈。”哈伦威德笑了：“你就算把他们全杀了，他们也不会说一个字的。”

“哦？前辈的奇言妙语真是层出不穷，不过，我听说逼供不止是酷刑这个方法，比如——前辈刚才所说的催眠术。”

“没错，你提醒了我，我还是先把他们处理掉吧。”

“处理？”

“对啊，他们三个身体里埋着炸弹，威力嘛，炸翻一个玫瑰堡不成问题，看来这次我要得罪玫瑰夫人了，天啊天啊太可怕了——我找找遥控器，你们看我糊涂了，这一炸那个女人也会完蛋，好了好了找到了，顺便还搭上雅典财团的小姐和雅典学派的执行者，三对三，公平交易！”

“住手。”撒加终于开口，摆弄遥控器的哈伦威德扫兴地问：“会长要说什么？”

“但凡交易，双赢为上，双方都应避免无谓的损失。”

“没关系，我又不是第一次做亏本生意，我不在乎资本，只在乎心情。”

“艾俄洛斯放人。”

“什么？”

“放了那三个人，不要跟踪。”

“撒加你疯了吗？”不止一个人这样惊呼。

“放人。”撒加仍在下令，艾俄洛斯手中的烟掉了，随即收起绳子：“走吧，你们。”

“啊？”突来的情况令维丹蒂、乌尔德、史寇德不甚相信地眨着眼，哈伦威德哈哈大笑：“撒加会长真是爽快！你们三个，还不快点回来！定位点就在附近！”

撒加面色阴沉，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沙加，低头咬紧嘴唇，哈伦威德优雅地背着手说：“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别人要是尊敬我，我也知道要识抬举，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就不为难副会长了。不过，从现在开始，通讯室的人一个也不能走出去，一个也不许和外边的人通话。我真想看看学弟们能做出什么。”

撒加等人在通讯室一筹莫展，阿布罗狄的房间里，艾欧利亚仍在发呆，像是在努力地思考什么，阿布罗狄和修罗通话：“我们发现的所有目标点都没有他出现的迹象？”

“完全没有。”

阿布罗狄捏紧电话：“还有一个可能。”

“他根本不在希腊。”修罗接下了他的话。

“他有达摩斯ZX航舰，我们根本不可能掌握他的行踪。”

“我继续找。”说完修罗挂断电话，阿布罗狄又拨了一个电话：“瞬？你已经到学校了吗？把会长要求准备的东西送过来。”一边盯紧屏幕，只见屏幕里出现了维丹蒂、乌尔德、史寇德，哈伦威德摸摸他们的头：“你们回来了？不害怕吧？”

“不害怕！”维丹蒂说：“我们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们平安回来！”

“嗯，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们怎么会和雅典学派的执行者在一起？”

“我发现电脑上有异常！”乌尔德抢着说：“你不在！我就和他们一起下去看，然后碰到了那个凶巴巴的男人！”

“真可怜。”哈伦威德眼神温柔：“你们一定很害怕吧？撒谎的人都会害怕的。你们说呢，维丹蒂，史寇德？”

“我们是跟着乌尔德下去的。她说地下有生命活动，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入口。”

“然后就擅自跟下去了对吗？”

“你生日快到了！”史寇德突然说，然后嘟起嘴。

“哦？难道你们是想送我一个礼物？”见史寇德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他拍拍史寇德的肩膀：“这件事以后再说，你们先去休息吧。”

“啊！”乌尔德突然叫了出来，想要躲到维丹蒂身后，半秒钟后反应过来，躲到哈伦威德身后：“那个坏人！”

“没错，不过坏人已经被抓住了，你们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

屋子里刚一进人，沙加就已经睁开双眼，在晕血的不适中想要寻找催眠对象，不过维丹蒂和乌尔德老实地低着头走出去，谁也不敢看他一眼，史寇德倒是好奇地瞧着他，直到维丹蒂在门外叫，他才走出去，沙加注意看门外，开口说：“这里是拉美，上次来的地方，建筑风格一样。”

还在试图寻找哈伦威德踪迹的修罗终于停了车，问阿布罗狄：“他在拉美，穆的超能力……”

“没用，穆没去过拉美，上次他在哈迪斯那边。”

哈伦威德打个呵欠，明显地不耐烦：“结束了学弟们，马上交出我要的东西，否则我会继续生命真相，也许你们有兴趣看看副会长被撬开的大脑，副会长最喜欢法外杀人，他的头脑构造是不是和常人不一样呢？”

“我也很好奇。”一直不吭声的迪斯说话了：“不过，就算撬开了，里面没有菲林，没有碟片，没有情报，不是白忙活？”

哈伦威德意外地眨眨眼，迪斯也打了个呵欠：“世界上的情报这么多，我手里也不少，我的组织的关系网可不一一般。”

哈伦威德稍一思索，就知道这组织不是说BLACK，而是“雅典”。他摇摇头：“你的组织的资料实在太少，我没兴趣，别再废话，先交出地图吧。”

“怎么交？”撒加示意迪斯住口。

“我会派人去取，地点你们定，不要耍花样，没用。”

“在公寓门口好了，你也不要耍花样。”

“公寓门口？好，我的人正好在，请拿出来吧。”

撒加抑制住吃惊，问道：“我可以用通讯器吗？”

“你做事太严密，这样不好，本来我想借机在副会长头上钻1毫米。”

“既然答应了条件，就不要违约。”撒加打断

“好好好，你可以通话。”

撒加打开通讯器，问道：“瞬？你到了？把地图交给门外的人，然后进来。”

“不用交！”哈伦威德突然说：“我听说高中部有一项有趣的秘密研究，可以仿造物品的年代，通过射线老化，把新的东西变旧，不论是碳测量还是细胞断代，都不能发现，对吗？”

撒加和穆的脸色大变，另一个房间的阿布罗狄也僵硬了。

“撒加会长，我很关心高中部的技术，所以，别想伪造几张地图骗我，乖乖地把原物交出来，我不知道地图的内容，但对材质和大概形状一清二楚，如果一分钟之内不交给我，副会长——”

“我可以出去吗？”撒加立刻问。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严密？我只钻1毫米，好吧你出去吧。”

不到一分钟，撒加已经回到房间拿出地图原件，交到了哈伦威德的仆人手中，哈伦威德正在和穆交涉：“库斯塔亲王的磁片呢？”

“在地下资料室，我去拿。”

“我去。”卡妙拦住穆，问哈伦威德：“我可以出去吗？”

“当然，你是我最宠的孩子，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你做事我是最放心的。”哈伦威德夸奖，又问穆：“雅典财团手中的、关于‘百万城市沉默’的一切资料。”突然传来敲门声，哈伦威德不悦地问：“谁，进来。”

进来的是维丹蒂，他急着说：“一定要拿到指纹拓片，艾俄洛斯就是靠着那个拓片进入地下城的！”

“地下城？”

“没错，地下有个‘亚特兰蒂斯’，钥匙就是艾俄洛斯身上的拓片，入口我们已经找到了，只要拿到那个钥匙，我们就能进去！”

“哦！”哈伦威德表示欣喜：“原来你们是真的想送生日礼物给我，我很高兴，你们长大了。”

“这是应该的。”维丹蒂谨慎地低下头，哈伦威德对穆说：“那么，先把‘钥匙’给我吧。”

“钥匙？”穆并不知道指纹拓片的存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哈伦威德吩咐维丹蒂：“地图和磁盘应该已经传过来了，你去拿给我。”不一会，几张地图和磁盘都到了他手上，乌尔德也走了进来，自告奋勇地说：“我来检查磁盘！”

“好孩子。”

确认地图和磁盘无误，哈伦威德打开会徽的全员通话模式：“执行者先生，先把地下城的钥匙交出来。”

艾俄洛斯和纱织对看一眼，纱织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交。”

“小姐……”

“交给他吧，沙加有危险。”

“纱织小姐真可爱，下次一定请您吃更美味的食物，不过，请允许我先送您几套礼服，一个美人不应该亏待自己的美丽，我绝对不会耍花样，请放心！”

“请你放了沙加。其余都可以商量。”

“那要是请小姐来我这边做客呢？”

“可以。”

“可以，但她要带随从。”

纱织和艾俄洛斯同时出声，艾俄洛斯多说了一句。

“别再闹了。”全员通话模式的会徽上，天蝎标志突然亮了，米罗的声音传来：“哈伦威德，罗德岛上有你的基地吧？”

哈伦威德不动声色地说：“罗德岛岛主的确是我的部下，不过，‘雅典’的地盘，我这么有分寸的人，不敢真的弄什么基地，只有几个游乐场而已。”

“那是以前。最近你的活动重心转移到雅典，雅典市内你又插不上手，罗德岛有各种掩护设施，是你最理想的基地！”

“是吗？”

“我现在就在罗德岛。”

“哦？你去那边观光？”

“我来怀旧，因为我的小学和初中都在罗德岛读书。”

“对哦，你是爱琴海普教中心毕业的，说实话，我从来没注意过那个不成器的学校，只有夏尔——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才会办那种学校。”

“我们的老校长虽然不是好人，但对学生还算真诚，比你可爱多了！”米罗冷笑：“我对罗德岛熟得很，找个地下入口还不成问题，我现在就在一个入口附近。当然，我不会进去，只会扔几颗炸弹，就是卡妙爱用的那些——想必你比我熟。”

“就是那种又冰又水，对人没有什么杀伤力，对建筑和机器破坏极大的炸弹？”哈伦威德提醒：“你在那里，难道不怕下一秒，我的卫队就冲过去？”

“我的爱人是个赌徒，我也沾染了他的毛病，我猜，那个航舰没办法说安就安，我已经问过岛上的同学，只在这几天才有盖房子的动静。”

“卡妙的眼光真奇怪。”哈伦威德感叹：“好吧，我放沙加，你也赶快离开罗德岛回家睡觉吧。”

“不不不，在副会长平安到达公寓前，我是不会离开这的。”米罗模仿哈伦威德的口吻。

“我已经把他送到公寓门口，在你们的掌控范围内，你最好快点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保证我的手下会对沙加做什么！”

“我立刻出现在您面前！等我！我坐飞机过去！”

“卡妙的眼光真奇怪，其实你是倒追吧？卡妙根本没答应你吧？你们只是制约关系吧？”

“闭嘴！”

*************************

知道沙加平安回到公寓，艾俄洛斯和纱织同时松了口气，纱织握着艾俄洛斯的枪，片刻后递了过去：“指纹已经在枪上了，以后可以随时打开城门，不过，我的指纹真的是钥匙？”

“没错，幸好这东西没被拿去，地图和磁盘……”

“地图我们不明白，他也未必明白，至于磁盘，直到现在也没破译出来，大概是用了瑞典政府的密电码。”纱织摇头，“不过，如果他真的和瑞典政府有关……”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说到那个游戏，里边是十二个人的配置，少一个人可以进入吗？”

“你们不就是十二个人？”纱织奇怪地看艾俄洛斯。

“多少？”艾俄洛斯的眼神更奇怪。

“十二。”

艾俄洛斯本就严肃的脸转为僵硬，他打量了纱织几眼，随即拿起电话：“辰己？立刻解雇小姐的数学老师，重新请！”一面喃喃地骂：“教了几年就教出个连数数都数不明白的废物，这种人是怎么当上老师的。对了，把礼仪教师也换了！”纱织掰着手指不服气地说：“你，撒加，沙加，阿布罗狄，穆，修罗，卡妙，迪斯，米罗，艾欧利亚，亚尔迪，加隆，是十二个人没错。”

“加隆？”艾俄洛斯睁大眼，纱织点头。

“他现在是波士顿商学院的学生。”

“他是雅典学派的。”

“他是那边的学生会长。”

“可是也是雅典学派的。”

“……”

“他就是雅典学派的。”

“小姐我送你回家，不必争论这个问题了。”看来逻辑老师也必须换。

“艾俄洛斯，为什么不算上加隆？”纱织没动，艾俄洛斯耐着性子说：“小姐，他现在是波士顿商学院的学生会长，这是他个人的选择。”

“可是，他首先加入了雅典学派，如果你们都排斥他，他真的会成为波士顿商学院的学生会长。”

“我们没有……”艾俄洛斯想拍自己的脑袋，要怎么才能跟这位大小姐说清楚。突然，他停住自己的动作，注视纱织，微微一笑。

“怎么了？”纱织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以为艾俄洛斯在笑话她身上的衣服。

“没什么，上车吧小姐，我送你回家。”

艾俄洛斯突然想起了方才，纱织毫不犹豫地答应用自己代替沙加。

这位小姐就是这样，不肯放弃任何人。宁愿自己有事，只要别人平安。

他突然又想起遥远的“堂吉诃德”，让一个疯子挥舞菜刀模仿真正的骑士，这样的创意多么愚蠢。堂吉诃德是理想主义者，所有理想主义者都有一个毛病，天真，固执。就如眼前的这位小姐。不过，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从来都会为更多人的幸福考虑，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他人谋求幸福。这才是堂吉诃德的真谛。

艾俄洛斯突然释然了，那些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太过执着于自身的信念，有时不堪一击。但是，他们身边总会有人被感动，一边抱怨，一边保护，堂吉诃德身边有忠心的桑丘，这个叫纱织的小姑娘也一样。

“艾俄洛斯，游戏里有什么？”

“一个叫真理廊的地方，每走一步，就有一个人或者动物问问题，一共有12步，按照十二星座来提问。”

“都有什么问题？”

“很多，比如你最尊敬的人，最伤心的事。”

“这些怎么能对陌生人说？”

“一定要说，不然就没命了。”

“游戏真危险。”

“没关系，那么多人一起去，不要小看我们雅典学派。”

“嗯！”

艾俄洛斯也想做一个理想主义者，那个曾经未完成的梦，撒加说过，大家一起商量，一起去做。

有挫折不要紧，有危险也不必害怕。

因为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雅典学派公寓的紧张气氛不亚于面临毒虫和轰炸，通讯室中坐着的人额头沾着冷汗，紧盯着屏幕中的沙加，哈伦威德打开一个盒子，拿出一个精致的把柄转了转，一边友好地对着通讯器微笑：“见多识广的雅典学派，不知你们中有多少人听说过‘生命真相’？”

“美国那边的娱乐节目吗？”迪斯转着灰眼珠，“剥人皮？”

“不不不，那是最初最低级的，现在的生命真相已经完全摒弃了这种没有亮点的创意。”

“雅典现在还有‘生命真相？’”撒加问。

“说来我就生气，生命真相俱乐部的会场共有五个，我最喜欢的就是雅典分会，新鲜创意层出不穷，总是定制超越想象的器材，那个创意师也是我欣赏的孩子。创意师非常辛苦，要想好点子，要制造道具，要寻找演员，要应付意外，那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创意师，可惜，那里三年前竟然被警方查到漏子，场地被烧掉，创意师失踪。多少人的心血，就这样不见了。”表情哀伤。

“那到底是什么？”穆看上去是最镇静的，撒加回答他：“买来死刑犯，用各种残忍方式处决来吸引看客，标榜正义处罚和探索人体极限的试验，是个变态的组织。”

“话说，这地方和你有什么关系？”迪斯插话。

“大有关系，这个俱乐部的创始人，就是我和我的一个老朋友。”说着看了眼沙加，“从第一次见到副会长，我就觉得他的神态很像我那位老朋友，当时还有点奇怪。”

“你的朋友是？”沙加没有反应，倒是撒加开口了。

“哦，你们听说过世界三大名医吗？为首的那个阿特里耶，这个世界只要还有他，我就不敢自称变态。”

“真让人笑掉大牙，这个俱乐部的初期主旨是医学，到了你的手里才成了杀人实验室，自己做的事，不要扯上别人。”沙加突然说话了，哈伦威德感叹：“我就想你怎么会催眠术，你是他的什么人？”

沙加闭口不语，哈伦威德摇头：“我还没说完，这个俱乐部的名字是阿特里耶起的，具体的事情都是我在做，我给客人带去他们想要的正义感和快感，这是服务业的精髓所在，明白吗？”

“难怪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俱乐部的幕后老板。”沙加脱口而出。

“哦，看来阿特里耶相当宝贝你，如果告诉你，你肯定要来找我的麻烦，然后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末了加一句：“我很高兴，他在正确估量你的能力的同时侧面肯定了我的能力。”

“你是说，你要杀了他？”迪斯问，“用酷刑？”

“不不不，我不杀他，我只要他成为表演者，今天的表演叫做‘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

“你看，你们好奇了吧？我就知道你们会好奇。”

“不要卖关子，有什么条件提吧，用什么可以交换沙加？”撒加打断。

“不不不，现在提出条件，你们未必肯答应，还是安静地看表演。所谓‘爱因斯坦’，据说20世纪的人都觉得爱因斯坦太聪明，他的大脑肯定比一般人更重。爱因斯坦死后，同意医院解剖他的大脑。

“听说沙加副会长是东方学院的天才学生，而且加入雅典学派的，基本也都是天才儿童，我们也来看看他的大脑有什么不同，”说着拿着手柄看向沙加，盯住沙加眉间的红痣，拍手说：“连目标点都点好了，配合度真高！就从这里开始吧，”说着举起手柄，手柄上方嗡嗡作响，伸出一个旋转的钻头，“这把电钻有各种型号的钻头，我们可以一个一个试。”电钻抵住沙加的额头，鲜血簌簌地流了下来，沙加闭上了眼睛。

“马上住手！我们已经说了！不论什么条件都答应！”米罗跳了起来，一边拉住穆的手臂：“你还不想想办法！这个时候你难道还——”他的嘴唇被一只手扣住，卡妙将他拖出了房间。

“你干嘛！”米罗挣扎，卡妙放下手，平静地说：“别叫了。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急。”

“他的超能力明明已经恢复了！”

“他的超能力就算再高明，恐怕也无法控制一个在屏幕里的人吧？你跟我来。”

“去哪！你放手！”

“去那边一样可以看。”说着把米罗扯进阿布罗狄的房间，阿布罗狄正对着十几台电脑，墙上的播放器转播了通讯室的通讯情况，卡妙问：“有进展吗？”“没有，根本找不到他的信号。”米罗这才发现从海边离开就没看到阿布罗狄，阿布罗狄解释：“我直接回公寓了，是穆打电话给我，让我查哈伦威德的位置，不过他很狡猾，怎么查都查不到，也许他在地下。”

“会不会是哈迪斯综合学城的地下？”卡妙问。

“不知道，雅典有很大面积的地下设施，而且这些设施所属不同，很难一一排查。”

“上次在歌剧院，你不是攻击过政府的电脑？”米罗突然想到不久之前，阿布罗狄曾经查到过地下设施的地图。

“就是因为被我攻击，直到现在数据还没恢复，我想攻击也没有对象。”

“你上次难道没有任何备份？”

“当时我没有时间备份，而且，我使用的病毒是‘亚萨之门’，这种病毒会破坏使用的主机，我没有条件做其他事。”

“我要去哈迪斯那边看看。”米罗扔下扑在他身上的猫，冲回通讯室拽艾欧利亚：“你出来。”艾欧利亚却像什么也没听见，呆呆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一言不发。米罗拍拍他的脸：“喂！你怎么了！”这太不像平常的艾欧利亚，平常，不论出什么事，艾欧利亚一定是那个跟他一起跳脚的人。撒加冲穆使了个眼色，穆将米罗和艾欧利亚带出通讯室，“你们去阿布罗狄的房间，还有，谁也不能私自行动。”

“难道在这里坐以待毙？”

“你们出去，如果再被哈伦威德抓到怎么办？还是你们自认身手比副会长更好？身手不谈，你们行事冲动，连副会长都栽在哈伦威德手里，会长怎么可能放心你们出去？”

米罗气得浑身发抖，穆加了一句：“公寓的紧急安全措施已经启动，你们出不去了。要生气去阿布罗狄房间，气消了帮他做事。”说着转了身，米罗愤愤地说：“外交部长，你真的很欠扁，现在我真的非常讨厌你！”

“我也真的非常讨厌自己。”说完这句话，穆头也不回地走向通讯室，胳膊突然被米罗拉住，穆扭过头，发现米罗眼圈红了，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你想想办法。”穆的眼睛也热了，点头说：“我知道。”

米罗拉着艾欧利亚进了阿布罗狄的房间，打开一台电脑，阿布罗狄问：“你要做什么？”“去班级室看看，也许有发现。”米罗熟稔地打开网页：“哈伦威德来雅典没有多长时间，据点却很隐秘，一定是借用了某些势力的地盘。从旁打听，也许会有线索。”

“班级室？”卡妙奇怪班级室能有什么，看到艾欧利亚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禁问：“他怎么了？”“不用管他！”

阿布罗狄十指不停地击打数个键盘，一面说：“去班级室真是个好主意，我就没想到。”又跟卡妙解释：“卡妙，米罗说的是初中的班级室，我们以前在爱琴海普教中心读书，你可能听说过那个学校。”

“据说那里的学生都是暴发户、贪官、黑社会的后代，我听过。”头被一个花瓶砸中，阿布罗狄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小道消息越多。”

“可是这个时间，会有人吗？”

“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人正多着呢。”

卡妙回头，果然米罗已经在聊天室和数个人谈得热火朝天，很多人问米罗为什么这么久不出现，米罗抱怨说学校管得太严自己不得自由，又抱怨自己家被飓风袭击，最后才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消息。

米罗果然有人缘，聊天室的多数人都在跟他打趣，听他这样问，纷纷说出最近有什么地方开了新的游乐馆，什么牌子的私人飞机出了新品种，话题越说越远，这时有个人说：“对了，学校附近那块地好像要翻修。”

“三年前的大火后那里不一直都是花园？”

“最近土地主人像是要建个实验室，研究气候的。”

“是吗……”

另一边，撒加正和哈伦威德谈条件，哈伦威德把玩着手中的小型电钻，一一举出自己需要的：雅典学派手中的所有地图；帕特农宾馆、库斯塔亲王携带的磁片；欧陆警联的克莱因将军在雅典的部署图；上一届雅典学派现在的情况；雅典财团手中关于‘百万城市沉默’的一切情报。

“前两个条件我们可以答应，后三个——”

“你们的外交部长不是很高干？去搞外交嘛。”手中的电钻的嗡嗡声越来越大，撒加突然说：“三年前，希腊罗德岛发生了大火。在那之前，岛的主人坠机身亡，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什么？”哈伦威德没想到撒加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他疑惑地说：“三年前的大火是我的手下做的，那个地方是生命真相会场，如果被警方看到，我的麻烦就大了。”

“你做事一向缜密，为什么会在罗德岛吃亏？”

“你在转移话题？”

“我在拼凑真相。”撒加稳稳地坐在沙发上：“飞机坠机，岛主的仆人逃生，向警方说出了俱乐部的一些情况。你不觉得很奇怪？仆人们都知道事情轻重，希腊的刑法严厉，换成我们，也只会拣无关紧要的事情招供，像‘生命真相’这种事，就算不是死刑，也要做上几十年牢，就算是严刑逼供，那个仆人也不是傻瓜，会主动把这件事供出来？”

“也许是心理逼供，这可难说。”

“心理逼供的前提是方向性和有罪推断，警方根据推断的罪名设置各种陷阱，逼犯人招供，你认为警方的脑细胞如此发达，未卜先知罗德岛地下有个表演场？就算如此，你安插在警方内部的人也会打消这个方向吧？”

“你是说，警方早就知道了俱乐部会场的地址，然后以这个前提设下心理陷阱让人上钩？”

“你说呢。”撒加笑了笑，继续说道：“没有完全能料到的事，就像谁也不会想到生命真相的幕后老板竟然是你。”

“你很会抓别人的弱点，我对想不明白的问题，不放弃任何得到答案的机会。”哈伦威德放下电钻：“不过，别以为这个答案可以换副会长的一条命，我只能给你们一点时间。”

“这可不行，我们是在谈条件。”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穆也开了口：“我再给您更有趣的消息，那位岛主是叫TUM-BULL CHARLES对吧？这是个奇怪的名字。他是有名的慈善家，整天笑呵呵的，仇人也少，他的私家飞机是音波公司特别制造的，使用三个月没有出现任何事故，突然坠机，你不觉得奇怪吗？”

“？”

揣摩着哈伦威德狐疑的神色，穆气定神闲地说：“我们肯定不会抵消您的所有条件，不过，不合理的部分还是请您收回吧。上届雅典学派最近在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至于欧陆警联，更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范围，只要您收回这两个条件，我和会长愿意把各自知道的部分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你确定？”电钻更响了。

穆神色一黯：“这不过是最坏的结果。但是，您也要想清楚要失去的机会！”

“好吧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战胜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说吧说吧，夏尔是我的老部下，他死得莫名其妙，我一直找不到原因，还有罗德岛的会场，这些就算已经完蛋了，也比欧陆警联和上届雅典学派重要，我答应你们，说吧！”

******************************

“说吧，异乡人，迄今为止，你最害怕的一件事是什么？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七岁那年，弟弟失踪，这是迄今为止我最害怕的一件事。”

“异乡人，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除了测谎器——就是你身边的那团气，我们的判断也很重要。”尖锐锋利，依然不是人类会发出的声音。

“好。”和非人类动物不必生气，因为他们不懂人类的道理，抱着这样的想法，艾俄洛斯倒是有了耐心，而且，他说的事也是他迄今不能理解的。

“我弟弟……”

“艾欧利亚·帕帕多普洛斯对吗？”正义女神问。

“对。”果然有资料。

“资料上没有他曾经失踪。”

“失踪时间短，没有惊动警方。他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很晚没有回家，家里的人以为他和附近的小孩去玩了，没有理会。到了夜里才开始找他。附近的人家都说没看到。凌晨的时候他自己回来了，目光呆滞，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敢出来。”

“资料有心理医生的记载，但病情没有结果。”

“看了心理医生，找不到原因，后来父母动用了可以动用的全部关系，请来了一位名医。”

“世界三大名医之一的阿特里耶当时去了雅典，另一位邓尼茨医生一直住在雅典。”

“邓尼茨医生和我的父母关系不错，他对艾欧利亚束手无策，想尽办法才找来他的师兄。”

“然后你的弟弟就好了？是什么原因？”

“据说他中了催眠术。”

“催眠术？”

“没错，阿特里耶医生说，使用催眠术的人是个新手，他给我弟弟做了几天心理疏导，果然好多了。不过，我弟弟看到附近的小孩就会跑回家大哭，说再也不想住在这。”

“这是怎么回事？”几个声音同时说。

“不知道，阿特里耶医生说，我弟弟大概受了什么刺激，而施加催眠术的人的目的，大概是为了让他忘掉什么事。催眠术会造成几天思维障碍，这是中了催眠术的人常有的状态。不过，使用者手法不精，艾欧利亚大概并没有忘记那件事，如果遇到同样的刺激，就会情绪激动。”

“后来呢？”几个女声问，艾俄洛斯心想女人果然最爱听故事，耐着性子说：“后来我们看到艾欧利亚一直哭，经过商量决定搬家。搬家后艾欧利亚果然没事了，直到现在他都很健康。不过，我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害怕。”

“你们没有尝试找其他的催眠师吗？”

“我们想找，但阿特里耶医生说过，催眠师有等级，低等级的催眠师如果想要对被施以高等级催眠术的人催眠，被催眠的人的神经会受到严重损害，他说他是第一流的催眠师，既然他已经对艾欧利亚进行了催眠疗法，最好不要再去找其他人。所以我们一家人都对这件事保密，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好在十年来，艾欧利亚没受任何影响，健康活泼，看上去傻，也不是真傻。

“我们可以理解你，你的问题已经回答完毕，作为嘉奖，我们提供一段资料。”

周围的雾慢慢散了，前方出现一座华丽的别墅，艾俄洛斯一愣，那是十年前他住的地方，也是他出生的家。这栋别墅位于雅典贵族区，离雅典财团住宅很近，绿树鲜花环绕一如当年。艾俄洛斯听到门铃声，只见幼小的艾欧利亚打开门，艾欧利亚小时候很矮很瘦，看起来比同龄孩子要小上一圈，他仰着头问：“是你啊！你有什么事？”

在艾俄洛斯眼中，艾欧利亚在对空白的空气说话，只见他天真的脸露出好奇，随即说：“好！我也要去！”然后，他回到屋子里穿好礼服，蹦蹦跳跳地出了家门，跟随着谁一路走远。

“回来！”艾俄洛斯大叫，季节，场景，都让他回忆起艾欧利亚失踪的那天，他忍不住高声呼叫，身子微微前倾，想要迈步，却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一双焦急的眼睛看着艾欧利亚消失。

雾全散了，所有的场景都消失了。离他两米开外，有一扇大门，门与他之间——艾俄洛斯低下头，是悬崖，深不见底。

“恭喜你，异乡人，你通过了真理廊的测试，你的试玩到此结束。”

艾俄洛斯假装手心里的汗都不存在，甩甩头说：“谢了各位，回头见。”门板摔了下来，搭在艾俄洛斯脚边，成了一座桥，前边又是气体，红鸟不知从哪飞了出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最后一步之后是心理陷阱，你竟然没迈步，真没想到。”

“既然说了只有十二步，我就只能走十二步。”

“这个人太有原则了，这到底是缺点还是优点？”十二星座正在议论，红鸟说：“死板算什么优点！”

“这不是原则。”艾俄洛斯回头：“遵循游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相信我的弟弟。”

十二星座和地板同时住了口，艾俄洛斯和红鸟回到了黄道大厅。

“红毛，我问你，你说的‘永远失去游戏资格’是不是就是死亡？”离开真理廊，艾俄洛斯不客气地问。

“废话，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真差劲的鸟。”

“死了就死了！如果连这关都过不了，进了游戏也是死！我可不想和累赘一起上路！”

“我也不想和你这种聒噪的鸟一起走！”说着他们已经回到了大厅，红鸟还在聒噪：“十二星座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会想尽办法设陷阱，通过最后一关算你命大！”

“这个真理廊的确让人不舒服。”

“就像连遮羞布都揭了吧？而且，他们还会想方设法套你的隐私，用到游戏中对付你。当然，要是能讨好他们，也不是没有好处——他们也有个人喜好——不过像你这种茅坑里的石头，他们是不会喜欢的！”

艾俄洛斯满不在乎地问：“这个游戏是谁制造的？有什么目的？”

“我们也不清楚！”圆环里关着的鸟开始叽叽喳喳：“你现在可以回去了，等到时间到了，你再来这里吧！”

“我觉得设定试玩的人偏心，他是特地用试玩来提醒他们小心这个游戏。”

“我也觉得试玩很奇怪，这个程序是硬加的。”

“也就是说，有人愿意帮我们？他是谁？”

“城户吧？”

“指纹是城户的，不过他不是设计者。”

“设计者是谁？”

“设计者我们也不知道！现在你快离开这里，这里就要关闭了。”

“这只讨厌的鸟怎么办？”

“在天上飞呀。”

红毛突然激动了，它大叫：“难道游戏开始前我要一直飞？”

“你的设定就是没有脚，一直飞，不能落啊。”

“我明明有！这设定太不合理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游戏！”

“你活该，谁让你第一个飞出去！”

“你是雨燕吗？”艾俄洛斯哈哈大笑，他知道雨燕不经常落地，红鸟愤愤不平地大叫，艾俄洛斯挥挥手：“拜拜红毛雨燕，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飞吧！”推开门，把雨燕的咆哮关在身后。

回到粉红色的大厅，兔子被维丹蒂等人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维丹蒂不知从哪弄来一把大剪刀，正要剪兔子的耳朵，兔子大声呼救：“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们做什么呢？”艾俄洛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兔子：“赶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不像三个小朋友这样好说话。”

“他们哪里好说话！”兔子看来很暴躁，但知道眼前的人更加不能惹，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游戏的外围人员，真的不知道。”

“兔子的电脑中枢在哪呢……”艾俄洛斯点起烟，开始擦枪，兔子立刻招供：“稍安勿躁！我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这个游戏是什么？”

“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是游戏的边缘地带，主体地带分为五个部分：虚拟情境；半虚拟情境，地下真实情境——比如你刚才走过的真理廊；地上真实情境，发生在现实中；第五部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是真的！”

“说详细点！”

“我只知道这个游戏以地下城和现实世界为基础，是几十年前有人创造的，地下城在那之前就已经存在，其余的一概不知道！”

“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外围人员，关于游戏内容，我只知道一个真理廊，这还是我的老婆闲聊的时候跟我说的！真理廊原名叫生命真相——”

“你说什么？”

“真理廊原名叫生命真相！据说认真回答十二个问题就能发觉自己的生命真相！”

“……”艾俄洛斯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认为这个名字是一个巧合。

“最初命名的人不知为什么把它改为真理廊。我只知道这些。”

“命名的人是谁？”

“他们叫他‘医生’，我不知道是谁。”

“医生？”艾俄洛斯还是不明白，兔子讨好说：“还有五分钟这里就要关闭了，您必须离开了，下次游戏启动时我们再见吧，我会继续为您服务的！”

“还有五分钟啊，时间还挺充裕，”艾俄洛斯叼着烟对三个小朋友下令：“揍它！看它还能说出什么！”维丹蒂三人立刻冲上去对兔子拳打脚踢，兔子连声哀叫，叫了不知多久，艾俄洛斯扔下烟，踩灭，“停手，看来它的确不知道什么。”

“你太不温柔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只兔子！”兔子的通讯器里传来大叫，是服务台的声音，艾俄洛斯说：“谁让它一开始不老老实实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说完，牵着维丹蒂三人扬长而去。留下兔子的哀嚎和服务台的咒骂。

*******************************